“又犯病了吗？”
听到里面的平静，厉南城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随口问了一句。
宋诗语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口问道，“这几年都是这个样子吗？”
厉南城苦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多清醒的时候，可真的到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总是没办法接受。”
“厉南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这个办法有很大的风险，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宋诗语鼓起勇气提起了这件事情，而厉南城则是斩钉截铁地答应了下来。
宋诗语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才急切地解释，“这个办法有很大的风险，一个搞不好老太太有可能永远都清醒不过来了，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愿意配合治疗吗？”
厉南城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听他这样说，宋诗语没由来地慌乱，这些年宋诗语也接触过不少奇怪的病例，但是凭借着多年的学习，她向来都是沉着应对，甚至还有那么几分游刃有余。
可唯独是在这一刻的时候，她心里慌到没边。
原本她是想让厉南城阻止她的，可没想到厉南城却答应得更加果断。
厉南城像是看出了宋诗语心中的疑虑，他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了宋诗语，手心的温度，让宋诗语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样的一幕就一如多年之前的那个宴席上，就在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宋诗语的时候，是厉南城给予了她勇气。
“我明白你的担心和犹豫，但是诗语，如果你觉得那个办法有百分之一的可行性，我都愿意支持你，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承受。”
厉南城说得不急不缓，语气却是十分坚定。
宋诗语见状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好，那我来给奶奶治疗。”
她说完便立刻将张医生等人给召集了回来，宋诗语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就完成整个治疗。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如果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唐门那边必定会有人站出来阻止，顾易深就是其中一个。
一直到把奶奶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宋诗语就已经想明白顾易深为何有意隐瞒，只是因为这这样的治疗方法实在风险太大，他也不过是担心罢了。
宋诗语能够明白他都苦心，但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老太太那么挣扎和痛苦，所以这才下定了决心。
在正式开始治疗之前，她特地和张医生他们开了个短会，听到如此冒险的治疗方法，张医生是有顾虑的。
“诗语，我个人不太赞成这样的治疗方式。”
坐在他手边的厉南城开口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的担忧，或是出于对病人的关心，亦或是出于对风险的考量，可无论如何，我作为老太太的监护人，已经决定采用这个治疗方式，所以不管最后是什么样子的结果，我都会自己承受，这是我单方面出具的承诺书。”
厉南城这样做就等同于把所有的风险都放到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哪怕最后治疗真的失败了，那外面的那些人也只能谴责是他这个做孙子的没有将老太太的性命放在心上。
张医生等人看着厉南城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结束了会议之后，众人便是按照流程换衣服消毒洗手，随后忧心忡忡的走进了手术室。
厉南城一直等在手术室的外面和他一起等着的人，还有王嫂。
比起厉南城，王嫂看着倒是更加轻松。
“王嫂，你就不担心吗？”像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厉南城开口问了一句。
而王嫂的神色却是格外坚定，“总裁，如果在老太太清醒的时候，让她自己做选择的话，她也会选择接受治疗的，所以如果到最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都不用自责，我想老太太也是这样想的。”
这几年陪在老太太身边最多的人就是王嫂，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老太太清醒的时候有多么的痛苦。
厉南城自嘲自己竟然还不如王嫂清醒，说了几句之后，两个人再度沉默了下来。
医院的氛围总是这样沉重，厉南城一直看着手术室的红灯，一直到外面的天空已经翻起了鱼肚白，他的眼睛里面也布满了红血丝的时候，那盏灯总算是变成了绿色。
大门打开，宋诗语走了出来，整整一个晚上的治疗，让她整个人心力交瘁，刚刚走到厉南城的面前，就差一点软瘫在了地上。
厉南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人搂进了怀里，这才勉强稳住了宋诗语。
“治疗已经结束了，厉南城，奶奶的脑电波恢复正常了……”
宋诗语的面色憔悴惨白，可说的话就是这样振奋人心，她说完就忍不住紧紧的抓住了厉南城，仿佛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分享心中的喜悦。
厉南城喜极而泣，他轻轻的捧着宋诗语的脸，眼神里面满是热切。
“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诗语，谢谢你。”
他说完，便将人紧紧揽入怀中，一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跳动，那种活力迸发的感觉，总会让人有一种恍若新生的激动。
宋诗语也忍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可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个熟悉的怀抱，面前就多了一张阴沉的脸。
“你怎么过来了？”
宋诗语看着突然出现的顾易深，不免还是有些心虚。
顾易深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诗语，我想我们需要聊一聊。”
他沉着脸说了一句，先一步走到了另外一边的办公室。
“我去跟他说。”厉南城说着就准备过去，可宋诗语却拦住了他，“没事，我会跟师兄好好说的。”
厉南城无奈，只能目送着宋诗语进了那个办公室。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办公室的门刚刚关上，顾易深就开口质问了一句，紧绷的脸色昭示着他的心情，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师兄，我知道这样做很冒险，我也知道，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我用了还没有获批准用的治疗方法肯定会招惹不少的麻烦，但是我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奶奶那么痛苦。”
宋诗语又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形，心里仍然泛着心酸。
“你这到底是为了老太太还是为了那个人，诗语，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顾易深不明白宋诗语的坚持，不免有些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