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板着脸，眉宇带着怒气，“别给我耍小心眼，你今晚偷跑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滚进去，没经过我同意，你不许出来。”
小桃委屈地瘪着小嘴，“爹，我知了。”
她转身，一溜烟跑了。
里正和林老汉吐槽，“这丫头，才丁点儿大，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
林老汉来了一句，“这孩子有点邪门儿。”
里正不认同，“不见得啊。”
“不过，几岁的孩子，眼神比咱活了几十年的老骨头还深沉。”
里正解释，“她父母双亡，才导致她性情大变。”
林老汉便没吱声。
人都是护短的，顺子收养了小桃，自是护着她的，外人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说多只会让他反感。
里正又问，“你是心疼那俩姑娘，才收留她俩的？”
林老汉“嗯”了声。
“林野哥，你不像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哪。”里正调侃林老汉。
他是个严肃的人，只有私底下面对林老汉，他才会说这些玩笑话。
林老汉瞪他，“你胡说什么？人家是走投无路才来投靠咱，这与男的女的有何关系？难不成这俩人是男的，我就不同情了？”
里正似笑非笑，“倒是会同情，只不过，他们若是想加入队伍，你不会答应得这般爽快罢。”
“我若是答应了，还喊你出来做什么？”
里正心说，喊我出来过一过场子呗。
你都亲自请我了，我还会不答应？
不过我知你心善，见不得俩姑娘受苦，我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
如玉和明月在外等，心里也忐忑不安。
“如玉姐，你说里正会同意咱加入吗？”
如玉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眼神有些迷茫，“我也不知。不过，有恩公帮忙，应该会吧。”
明月暗暗叹气，“咱走得匆忙，分给咱的粮食都忘了背走。”
“那些都顾不上了，不走快些，咱命都没。”
明月一想也是。
“不知道秋水她们怎么样了，好想拜托恩公他们去看看呀。”
“你可别犯傻。”如玉眼神锐利，“你想害死恩公？”
明月神色讪讪，仍然据理力争，“恩公人多，去了也不怕玉花她们。万一秋水和甜妞还活着，不等于多救了两条生命。”
“恩公人多，能多得过那批财物的主人？”如玉神色严厉，“明月，你是想让恩公他们全家统统都死绝，是不是？”
明月急声道，“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那种恶毒的人吗？”
“那不然呢？恩公他们若是折回去，不管这批财物最终落到谁手里，恩公他们都会引来杀身之祸。我先前就说了，这事儿只能烂在你我的肚子里，万万不可再提，你我也在恩公面前发过誓，可你呢，时不时就拿出来说。你要是守不住秘密，你就离开，不要跟着我们，我不想被你害死。”
这话说得重，颜如玉也是气疯了。
“心软也要分时候！秋水她们是，你也是。结果她们丢了性命，你若是不改，离死也不远了。”
明月好难过，“如玉，我……”
如玉转过脸，“你不要喊我，我不想与你打交道，我怕死。”
明月蹲下去，哭出了声。
如玉也红了眼睛。
她又不是没有心，难道她就不难过？
只是她将事情看得太透彻罢了。
个个都不理解她，非要按自己意愿行事，自食其果不说，还要害人害己。
里正和林老汉到了，远远看到她俩在抹泪，“我这还没给你们答复呢，就哭上了？”
如玉摁着眼角，“里正叔，没呢，风大，沙子入眼而已。”
里正暗说，怎的这些女子哭都喜欢以这个为借口。
“你们想加入我们队伍，得答应这几个条件。”
如玉和明月眼前一亮，急切地道，“好，您说。”
“第一，你们问队伍里的人借钱粮，还是自有，我不管，得自理；第二，路上不可掉队，不可拖大家后腿，也不可做任何伤害他人的事；第三，既进了我队伍，就该听我的安排，不然请你离开。”
他话音落下，如玉便迫不及待地说，“我答应。”
想要加入团队，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约定，没理由不答应。
明月紧跟其后表了态。
“那成。”里正笑了笑，“我再跟大家说一声，他们不反对，你们便能加入。”
如玉惊讶，还要问过队伍的人吗？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这领头人也很尊重大家的想法，而没有唯我独尊、一意孤行，跟着他不憋屈。
一个队伍里，有个好的领头人，实在太重要了。
如玉含笑道谢。
里正和林老汉回到队伍，说了此事。
大家都表示欢迎，只是有个别思想老旧的，嫌弃她们脏了身子。
“又提又提。”里正不悦，“这个世道乱成这样，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还在意那具臭皮囊作甚？她们是被逼的，就不能体谅体谅？那若是遇到那起子做皮肉生意的，你们岂不是要拿刀砍人家？”
那几人被说得神色讪讪，其中一老头儿梗着脖子嚷嚷，“就好比一件东西掉入了粪坑里，捞上来也是脏了，还不许人嫌啊？”
“你拿人跟东西相比？”林五谷毫不客气的呛回去，“要按你这么说，物件旧了得扔，你老了是不是也不能要了？”
林洋也说，“对啊，人是人，不是什么东西，更不是畜生，不能何为一谈。这俩姑娘看着挺好，让她俩跟着怎么了？又不吃你家大米，也不是要嫁给你儿子，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总之她们在，我就浑身不自在，呼吸都是臭的。”
“那你离远点呗，个糟老头，说得好像人家姑娘就爱跟你待一块儿似的。”
“你个兔崽子……”
眼看要吵起来，里正手往下压了压，“都别吵吵。”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他才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十指都有长短呢，意见做不到统一。老规矩，大家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吧。”
他顿了顿，“支持留下如玉和明月这两位姑娘的，请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