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汉往前迈步,他怀里的林小麦凝神聚气,而后催生藤蔓。
“这帮死穷鬼,居然敢阻扰老娘的好事,真是不知死活……”管事双手叉腰,骂了好久,对打手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把他们都给我打趴下,不跪地求饶不算完。”
几个打手齐齐应声。
管事这才骂骂咧咧地坐上马车离去。
“这些难民,也真是犯贱,出门在外,理这么多事作甚?人家卖儿卖女关你卵事啊。自己倒霉也就罢了,还害得咱哥几个大热天要在这里蹲守。”
“天这么热,没水没风,真是遭罪,一会儿我非把他们的粮食和水抢光不可。”
“不是,冯五,李管事可没说让咱抢他们东西啊?”
“你傻啊?她没说咱不能自个儿抢?你不说我不说,谁知?你总不会回去跟她告密吧?”
“她又不是咱东家,她让咱顶着大太阳守在这儿,我不问她要补偿和酬劳,我们自个儿弄点吃的,她还想管我们?”
几个打手边发牢骚边拿树叶扇着风,一些藤蔓悄无声息地疯长,而后猛地绷直,如同一根棍子般抽出。
一名打手被抽飞出去,另外三人骇然,想防备和反击,却看不到人。
而更多的藤蔓铺天盖地抽来,这些打手本就只会写拳脚功夫,根本避不开,被抽上半空又落下,摔得鼻青脸肿,没几下便摔成重伤,断胳膊断腿,吐血倒地。
林小麦收了力量,这四人成了一滩烂泥,只剩一口气吊着。
他们内心惊恐,以为惹上什么武林高手,哼都不敢哼,一直老老实实趴着。
但趴着趴着眼泪就下来了。
悔啊。
原来这些难民暗地里有人护着的,他们才不傻,有底气才替那些村民打抱不平。
而自己这些人却埋伏在这里,想对付他们,这不是找死吗!
眼下伤成这样,丝毫都动弹不得,在大太阳底下暴晒,真是生不如死!
这附近的村子没什么人逃荒,几乎没人路过,被救的机会也渺茫。
完了。
……
林小麦收拾完人,不禁神清气爽。
而后,她在隐秘的山林催生了蓬蘽,指使老爹假装发现。
村民们看到蓬蘽都乐坏了,在那儿欢呼蹦跶,高兴得跟孩子似的。
他们摘了也舍不得吃,直到装了大半背篓,才尝一两颗。
吃完后感觉身上的伤都好了些,也不如何累了,又连呼奇迹,又吃多几个增加力气,好摘快些、摘多些。
然而,蓬蘽实在太多了,一眼望不到头,无穷无尽一般,就连队伍的人都被震惊到,摘不完,根本摘不完!
不过,取水才是最重要的,里正催促大家去找暗河,这些蓬蘽一会儿回来再摘也不晚。
大家一想也对,取水回去带妻儿来摘,还能摘更多。
于是,一群人在那儿做了记号,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走向深山里。
有林小麦在,没过多久,便找到了暗河。
村民们从不敢置信到欣喜若狂,最终跪在河边,嚎啕大哭。
都记不清多久没看到这么多水了啊。
这一年来,一滴水都无比珍贵,他们渴到浑身快成干柴了都。
原以为会渴死,结果却找到了暗河!
整整一条河的水啊,这下子不愁会渴死了!
见他们哭成了傻子样,队伍里的人也很心酸。
曾几何时,自己这些人,也像他们一样绝望。
若不是跟着里正逃荒,这会儿他们说不定渴死了。
因此,这不是水,是命啊!
“快点装些水回去,喊村里人一起挑。”
“我先喝水,放开肚皮喝,往死里喝,喝个够。”
“这水又不会跑,我几个月没洗澡了,先洗个痛快才回。”
村民们兴奋得难以自抑,里正出声提醒,“不要喝冷水,烧开了放凉了喝。河里怕是有河怪,提水上来洗澡。”
村民们一愣,“可我们以前都喝冷水的呀。”
“我在我们村的流云河洗了无数回澡,怎的不见有河怪?”
里正有些不耐烦,“喝冷水肚子会长寄生虫,你们村没有河怪,不代表暗河没有,反正我们见过,我们的人都差点被它吃了,这些都是我们的经验,我给你们提个醒,要不要听,你们自个儿掂量。”
村长立即训斥,“人家好意提点你们却不信,一个个是不是想死?”
村民们忙不迭道,“我们知错了。”
“还不向里正道歉?这点小事儿都要教,真不知你们生个脑子作甚。”
里正摆手,“不必客套,渴了赶紧生火煮水喝吧。”
村民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村长瞪了他们一眼,而后舔着脸问里正,“不知您是否带了火源?”
他身旁的林五谷拿出火折子递过来,“以后你们外出,最好都带一个。一来便利,二来关键时刻能起些作用。”
村长连连称是,接过火折子,道了谢,递给村民门,对他们又是一顿臭骂。
人家带领的村民个个那么醒目,自己村的蠢笨又死倔,怎的人和人的区别就这么大呢?
……
一帮人出去大半日,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到村里。
当得知找到食物又找到水源时,全村都疯狂了,当晚就点着火把进山摘蓬蘽、挑水。
里正也没阻止。
毕竟他们真的太渴太饿了,还被打伤,有个别人可能今晚都熬不过去,有吃有喝就去取吧。
干旱了这么久,山里的猛兽能逃的也早逃了,他们人这么多,不碍事。
他叮嘱自己队伍的人只管取水,蓬蘽就不摘了,留给村民们,不和他们抢。
这下子整个村都沸腾起,摘果挑水回来的也舍不得睡,在那儿说话。
甚至有的人又唱又跳,抒发内心的激动。
队伍里的人都没睡好,第二日一大早便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上路。
经过那几个打手埋伏的路段,大家倒是发现了他们,吓了一跳,却没能认出这几个鲜血淋淋、奄奄一息的人来。
里正催促队伍赶紧走,免得惹上麻烦。
打手们张嘴想喊,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那暗处的高手,定是他们的人,喊了也白喊。
更何况,他们也喊不出了。
队伍一路往北走,一个多月后,在南方与北方接壤处,安顿了下来。
此时干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南方饿殍千里,十室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