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嘿!”冯氏的一双飞毛腿跑得飞快,窜到冯老太跟前,从树枝上撸了一把杨梅,便全都往嘴里摘。她行为粗鲁,不少杨梅都被碰掉在地上,自然又招来老太太的一顿臭骂。
“饿死鬼投胎的你,啊?你个挨千刀的,这些杨梅都熟透了,一碰就掉,弄得满地都是,你就不会一颗颗摘了吃?”
冯氏嬉皮笑脸,顾不上应她,杨梅塞了满嘴,腮帮子鼓鼓的,汁水从嘴角流出,滴溅在衣服上,瞧着便十分埋汰。
樊氏忍不可忍,在她胳膊上打了一巴掌,“好好给我摘,回去再吃,不然我抽你。”
冯氏一个激灵,顿时老实了许多。
婆婆说抽,那是真抽的!
其他人见她们家摘果的势头猛,哪个都不甘心落后,把筐放脚边,双手齐下,一个杨梅都舍不得吃,话也不说一句,全都卯足了劲头摘。
而林野一家和几个亲家休息了一晚上,无论是反应还是体力,都远超里正这帮人,摘的自然更多。
那些累得手都抬不起的,速度跟不上,也只能着急。
小孩手速也比不上大人,除了半大的孩子,其余的被大人排挤出去。
这下子他们乐了,不用干活就能吃到美味的果子,还有比这个更美的事儿吗?
他们双手拿着杨梅,一面吃一面玩,嘴和脸都染上了鲜红的汁,嬉笑打闹,快活得很。
大人们见他们难得这么欢乐,也舍不得如何骂,只是让他们别吃太多,留点儿路上吃,找不到水源时,这些可都是救命稻草。
四五棵杨梅树硕果累累,可足有上百人摘,一棵树最少围了十几个人,很快便摘了个精光。
全家的汇在一起,也最少有大半筐,足够吃的了。
“娘耶,这杨梅可真甜。”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这时才舍得吃一颗,顿时惊为天人。
“看,多大颗,熟到发黑,一定很甜。”王香轻轻咬了一口新鲜红嫩的果肉,嘴唇上舌头上同时染满了鲜红的汁水,“哎呀娘,真真个甜到了心头上,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杨梅。”
先前她对林小麦不屑一顾,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还和冯老太婆媳打了一架。
但自从大儿子林森被小麦救活,她的态度便好了许多。
此时更是舔着脸,把一颗最大最熟的杨梅,递到冯老太跟前,笑容透着讨好,“老嫂子,这个准甜,你吃。”
“这儿所有的杨梅都是我孙女发现的,我还缺你这颗?”冯老太嫌弃地睨了她一眼,但到底也伸手接了过来。
这代表着她愿意与王香和解。
王香脸上笑开了花,又捡了几颗递给她,“老嫂子,这几颗更大,再尝尝。”
“成了,留你自个儿吃,吃多了牙也酸。”冯老太不要她的。
自家足足有一筐多,王香家的却只有半筐,她不稀罕占这个便宜。
她话音落下,冯氏便哈哈大笑,“奶,你早就没牙了啊。”
冯老太把脸一板,“我没牙,牙床不算?”
“牙是牙,牙床是牙床啊。奶你就是说谎了不承认。”冯氏乐不可支,“你是个无牙的老太太。”
冯老太气得不行,吐出杨梅核扔她,“我没牙你还幸灾乐祸,我打死你个混蛋玩意儿。”
“奶,你小心自个儿,别摔着了把牙床都磕没了。”冯氏抓起一把杨梅便跑远了,留下老太太在原地骂人,大家都在笑。
吃了杨梅之后,好些人的精神在慢慢恢复,脚上的伤都好了许多,心情变得轻松,气氛欢乐而融洽。
林小麦见大家吃杨梅吃得香,她吧嗒着小嘴:我也好想尝尝啊。
“我的小乖乖也馋了呢。”冯老太拿着一颗杨梅,凑到她嘴边,挤出汁水,“来,尝尝味儿。”
林小麦吸了吸汁水,怎么肥事,她只尝到淡淡的酸,木觉得甜啊!
而且,好像有股怪味?
不对,是不是奶今天方便了没洗手?
艾玛!
我吐!
林小麦打了个颤,不住往外吐口水,眉头蹙成团,像个小老头。
她的模样有点滑稽,冯老太哈哈大笑,“哈哈,被酸到了吧?”
林小麦嗷了声,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她,带着指控:【奶你手脏,你还幸灾乐祸取笑我,你坏坏!】
冯老太又是一阵豪爽大笑。
林老汉看着老娘笑,亦扬了扬嘴角。
本来他还担心这逃亡路上老太太会撑不住,没想到她越来越精神,还每日都如此高兴,实在太好了。多亏了闺女。
这时陈婆子凑过来,笑容带着一丝讨好,“大娘,小麦还小,她尝不出个咸淡的,这杨梅的酸味还会酸坏她的牙床,怕以后难长牙,你别给她吃了。”
冯老太神色淡淡,“我家小麦没那么娇贵。”
说完她转身走掉。这老货,不是说自己家的小桃才是福娃么,又凑到跟前作甚!
好不要脸!
陈婆子碰了一鼻子灰,面色不太好看,心中愤愤:王香骂小麦不是骂得更脏,方才都和解了,为何就不能原谅她?
也忒小气了。
不过,都怪小桃这死丫头!
陈婆子暗恨,但没有看小桃一眼。
现在她全家都对小桃冷暴力,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就希望她知难而退,回她奶奶那儿,或者找别人收养。
见杨梅摘完,里正吆喝,“好了,都回木棚那边吧,准备启程了。”
大家应声,转身陆续走了。
林小麦这回被温氏抱着,樊氏刚伸手把她抱回,她的小手又往前指:【娘,我们去那儿,我好像又看见吃的了。】
樊氏心头一跳,又发现好东西了?
可是闺女,要走了啊。
樊氏抱着她拍了拍,“小麦乖,我们得走了,下次娘再带你去耍啊。”
林小麦不干,瘪着小嘴:【娘你就去一下嘛,很快的,来得及。】
樊氏为难,冯老太看过来,“怎么了?”
“这孩子一直往那儿指,估计还想玩,不肯走呢。”樊氏道。
冯老太眼珠子转了转,“我带她去,你回去弄点吃的,顺带收拾下行囊。”
林小麦主动伸长了一双小手:【奶,快抱我过去。】
冯老太抱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往前走,林小禾跟在身后,“奶,我陪您。”
老太太的子孙都有点怕她,但林小禾不怕,满眼都是孺慕之情。
“好呀……”冯老太对他莫名的喜欢,但一看到他身后跟着小桃,她就变了脸色。
“小子,把你的尾巴甩掉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