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些村民,艳羡地看着他们。
团结、包容,人人的物资都这么多,从未见过这样的队伍。
在其中之人,不敢想象,这些人有多幸福!
被林丰登帮助过的那对兄妹,没道谢便如惊弓之鸟般逃了,其他村民也没人说半句好话,或是虎视眈眈盯着队伍的物资,或是呆滞麻木地游荡,又或是懒洋洋地蜷缩在阴凉处,总之神态不一,什么样儿的人都有。
经过那么多村子,见过那么多人,很少见到这么冷漠的,林丰登也是兴味索然。
休息够了,队伍再次启程。
然而,这时却有一衣衫褴褛的妇人,怀里抱着婴儿,急匆匆而来,直接就在里正跟前跪下了。
“我不求水不求粮,只求哪个好心的嫂子,喂我这娃儿一口。”
里正看向她的孩子,小小的人儿,被块破布随意裹着,眼睛半眯,缩在襁褓的小身子又瘦又小,跟个小老鼠似的。
他气息微弱,也不知是病了还是饿的。
里正科不敢烂好心,等下孩子出点事儿,要讹上他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我们队伍没妇人有奶水,帮不了你呀。”
不等妇人说话,一村民就大声说了,“你说谎,方才我看到她,”手指着樊氏,“给孩子喂奶了。”
里正神色淡淡,“她是老来得子,身子较弱,自身都不够奶水喂孩子。”
那妇人却起身,不管不顾的冲到樊氏跟前,再次下跪,“嫂子,我这几日滴水未进,一滴奶水也无,我孩子快饿死了,你能不能给他喂几口?吊着孩子的一条命就成。”
冯老太开口,“你这妇人,这不是为难人吗?我儿媳喂了你儿,那就饿着我孙女啦。”
妇人满脸泪水,“就一口,就喂一口,行么?等我当家的借了米粮回来,我有吃的,孩子便有救了,我求求你们了。”
她对着樊氏“砰砰砰”直磕头。
樊氏叹了声气。
她也是孩子的母亲,若是她与这妇人易地而处,只怕会比她更疯狂。
若是真的一口奶能救一个小生命,她又如何能拒绝?
她看了里正一眼,见他点点头,便说,“到这边来吧。”
她走到走向那大树后面。
妇人大喜过望,忙抱着孩子跟上。
大树站在一院墙边,樊氏就站在与树干形成的三角处,把婴儿接过。
妇人眼眸闪了闪,垂下眼帘,掩盖住眼里的狂喜。
婴儿原本已经很虚弱,可当他的小嘴触碰到“饭碗”,便凭着本能,张嘴就吸。
待甘甜的奶水进入口中,婴儿便一顿猛吸,看得妇人又是欣喜,又是心酸。
过一会儿,樊氏感觉喂得差不多了,“他饿狠了,不能让他吃得太饱,不然会积食。”
然而,妇人像是没听见,樊氏不禁抬头看她。
与此同时,昏昏欲睡的林小麦,忽然感受到一股杀气,她想也不想“哇”地大哭:【娘,小心,她要对你下手。】
樊氏猛地一跳,这时她也感觉寒光一闪,那妇人已手握尖刀,朝她刺来。
吃多了含有治愈力的东西,樊氏的身手比寻常人敏捷,她一个侧身躲过,可她也被妇人堵在角落,又怕对方伤到孩子,便转过背,打算深深挨过她这一刀。
可这时,林小麦催生的藤蔓绷直,如一条棍子,将妇人狠狠抽飞。
她摔在地上,却咬紧牙根不哼一声,爬起来,又去追樊氏。
这时林小禾已察觉到异常,人已飞扑而至,一脚将她踹飞。
这妇人也狠,忍着痛又爬起,像打不死的蟑螂。
而不知是密谋好的还是怎样,许多村民手持木棒,嘶喊着从村里冲出,一眼看去,至少有三四十人。
里正大为震惊,吹响了战斗的木哨子。
林丰登整个人都要炸了,“这群畜生,早知这么忘恩负义,方才我就不该相助。”
他方才还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眼下这些想要抢夺他们财物的白眼狼,就在狠狠打自己的脸!
林五谷从他身边跑过去,丢下一句,“眼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把他们打趴下,里子面子都有了。”
林丰登眼眸暗了暗,握紧了手中武器,也冲上前去。
这个村的村民不断涌出来,哪怕是老弱病残,都手抓着木棍,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在他们队伍中央的一名高瘦男子,高高举起木棒:
“杀了他们,他们的粮食和水,便都是咱们的了。”
“不抢咱就得饿死,开干吧。”
“杀!杀!杀!”
听到有水有粮,这些村民都疯了,不要命地往前冲。
里正也是眼眸发冷,“既然他们找死,那就成全他们!林五谷,你那队护妇孺,林洋,你护着物资,其他人,随老子冲!”
他不懂打仗,但林小禾有跟他提过建议,事先将青壮年分成三队队,一队打仗,一队保护,一队顾后勤,也就是物资。
每次中途休息,大家都将物资靠拢,这样也好保护。
人他一早就安排好,也进行好好几次排练,确保万无一失的。
此时听见他分配,林五谷等人又退了回来,守着自己的位置。
那些村民本就孱弱,又毫无章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很快便被放倒。
可他们悍不畏死,倒了又爬起,仿佛不知疼不知累。
其实也很好理解,他们已是穷途末路,若是不能抢到粮食,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与其活生生被饿死,倒不如放手搏,死也甘心。
而队伍里个个平时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哪怕路上遇到再多的腥风血雨,他们骨子里善良的本性都没变,想着对方是可怜人,根本狠不下心杀死,有些投鼠忌器,一时竟拿这些村民无可奈何。
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里正焦躁又恼火,“打断他们的双腿!”
大家正迷茫来着,听了赶紧照做,木棒朝他们双腿扫去。
有用菜刀、柴刀的,则转过刀背,斩向他们的手脚。
想着不用见血,不用杀死人,大家精神振奋,个个都无比勇猛。
尤其是林小禾,他一脚踹飞一个,便立即有人上前,补上一棍子。
“啊!”
惨叫声不断传来,那些村民再不怕死,此时也被打服——起不来,还怎么横?
很快,地上便躺倒了一大片。
村民们一面叫一面求饶,痛哭流涕的忏悔。
方才求樊氏喂奶的妇人,更是再次朝樊氏跪下,不住扇自己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