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长孙懿心底生出戾气杀意。
可随即当他嗅到腰间荷包的香气时,躁戾的情绪渐渐得到抚平。
香气以一种强势的镇压手段,将长孙懿心底的戾气给生生压住,戾气是压住了,可随即而来的却是压抑感。
凌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回过神,握住了凌青的手,好笑的问:“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看你走神,不知道又是在想些什么。”凌青眉间藏了抹担忧,她道:“赈灾的银两可是从国库里发?”
“一半是从国库里发,还有一半是朝廷官员捐的,不过六百万两银子。”长孙懿说着,脸上闪过嘲讽之色。
关押他时,说的可是六千万两,如今却少了十倍。
便是凌青也为他感到心寒,觉得皇帝越发荒唐可笑,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因为几个预言而已。
不说预言真假,便是换个人被常年这般对待,为了自保,也会被皇帝逼得走上那条路。
然而,越是这样,凌青就越是不能让长孙懿走上那条路。
长孙懿见凌青也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禁揽上她腰,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依靠在她身上。
凌青忙扶着他,目光一低,便落在他温柔的唇色上,脸慢慢有了热意。
长孙懿没瞧见,只是贴上她脸,温柔道:“赈灾不好玩,你在家里等孤回来好吗?”
“我也想去。”凌青立马回过神,脸上的热意也渐渐降下去了。
“赈灾途中可能会有流民,也许还会有其他意外,关键是在路上没有太子府内的好吃的。”长孙懿耐心的劝说着。
听到长孙懿的理由,凌青撇嘴,小声反问他:“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贪吃?”
“这怎么能叫贪吃呢?”长孙懿皱眉,不赞同的捧起她脸,凝视她解释道:“你不知道女子能吃多好,是福气。”
凌青满眼里透露着不信任,暗暗捏了把自己腰间的肉,心里想着要不要减肥了?好像确实比来的时候胖了点?
长孙懿将她动作看在眼底,神秘的对她笑道:“女子身子属阴,可多吃点补血气。”
日后生崽崽会很累,现在可得把小青儿养胖点。
“嗯……好吧。”凌青嘴上答应,却在想另一回事,自己好像没有来过月事?
两人思维不在一个度,却也达成了一致。
“所以青儿就不要去了,孤很快就回来。”
这次,长孙懿的语气坚定了些,凌青动了动唇,没有当面拒绝。
然而,等到长孙懿出发后,她悄悄换上了简便的女装跟上。
刚出门没几步,便在经过翠鸣楼庄遇到慕容嘉宜,凌青装作没看见,直接略过要走。
但被慕容嘉宜眼尖的看到,她忙推了推身侧的慕容晖:“弟弟你快看,那个就是太子妃,咱们要不要去喊一下?”
“还是去拜见一下吧,小爷这身脆笋炒肉可不能白挨。”慕容晖呲牙,忍着痛朝凌青追去。
明明看着不远,只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但慕容晖怎么也追不上,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巷子口。
身后突然一道风,速度之快,便是从小练武的慕容晖也没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被踹进了小巷子里。
“哎呦,小爷的尊臀。”慕容晖痛的眼泪都出来,忙捂住自己的屁股。
看清人后,凌青压住腰间的短刀,没拔出来。
她冷声质问:“武昌侯世子鬼鬼祟祟跟着我是几个意思?”
慕容晖摸了好几下,等到不痛了,他才艰难的转过身望向凌青,痛声道:“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想和你搭几句话吗?”
“那天夜里,你父亲和妹妹,也是这样想与我搭话的。”凌青冷冷道,看他的眼神只有冷酷。
对此事,慕容晖倒是清楚明白。
因而被凌青这般说的时候,他也只是尴尬的摸摸鼻子,道:“我父亲是我父亲,而我是我,不同的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这倒是,你父亲可比你要厉害多了。”
凌青收了手,煞有其事的说着。
慕容晖笑笑,也不在意,反而朝凌青文质彬彬的行了个礼:“本世子前来,只是为了感谢太子妃对长姐的相救,为了报答,此番太子出来,本世子小小出了一把力。”
凌青恍然,难怪皇帝松了口。
不过,她还是有个问题:“你父亲会让你帮太子殿下?”
说起这个,慕容晖就后面更痛了。
他忍着创伤,对凌青道:“本世子做到就可以了,不是吗?若太子妃不信,可自己去打听下,当然我特意来找太子妃,还是想问回那张承诺纸。”
生怕凌青不给他,慕容晖又道:“本世子可以多等几日,太子妃可以去打听好再送还给我。”
闻言,凌青从怀中拿出那张纸,当着他面直接撕毁。
“不用,我信你。”凌青丢下纸屑后,便离开了。
慕容晖看着地上的纸,奇怪道:“她看着可不像是个轻信别人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撕毁纸?”
当然,如果慕容晖知道那天约凌青去的翠鸣楼庄,其实是太子殿下的产业,估计就不会这样想了。
不到半日,凌青就混在了长孙懿和长孙旭的队伍后。
后面连续一个月时间,凌青看着这两队人恨不得立马掐起来,每每这个时候,她便躲得远远的。
“还好没教他怎么用精神力感知我。”她庆幸的说着。
想起自己所会的精神力招数,都是师兄教的,而此时师兄失忆成了长孙懿,如今反而是自己当老师的一方,凌青每每想到这里,心里便会踊跃出隐秘的喜悦。
就在她烤鱼吃的时候,溪水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如今凌青甚至不用看,也能分辨出长孙懿的脚步,她身子微侧,躲进了灌丛中。
脚步声停下,空气中弥漫着血气。
凌青躲藏的位置,在溪水下方,而他稍微在上一些。
当溪水流下的时候,淡红色的血水冲下,凌青心一紧。
随即上面又飘下一两块黑布,血水将布色染得更深,血晕染在水中,随着水流慢慢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