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看到凌青迟疑犹豫的样子,长孙懿便问她:“想什么?”
“明日早朝,太子爷要如何做?朝野上的势力多年累积下来,一时间难以彻底拔除,若是一次不行,他们难保会记恨上你。”
话已经说出来了,凌青索性一股脑干脆都说出来。
她将帕子拿回,道:“我知晓你在商一块,算是拔尖的,越为何能掳走多名官员之子亵玩多年,而直到咱们出手才解决?其中势力亦是不可小瞧,更何况是长孙旭?”
听出凌青话语中暗藏的关心,他心情极好。
长孙懿托着下巴,面带笑意望向她:“所以,青儿是在担心孤?”
凌青一顿,无视男人笑语晏晏的模样,淡淡道:“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多谢青儿的关心,孤准备将精神力的事情一点点抛出去,时机已经成熟,也无需再等了。”
“你——”
她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让你当真啊!
不管凌青心底怎么想,反正长孙懿便自顾自的当真了。
马车还在继续,天色已晚,带着寒冬腊月的冷意。
凌青却依旧心不在焉,她发现自己变了,变得更瞻前顾后,变得更小心翼翼,这一切似乎都与太子府中的两个人有关。
“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还未下车,外头便传来凌桦担心的声音,她出来就瞧见半大的少年,手提着橘色灯笼在马车边守着,蜡烛烧了大半,可见是等了有一会儿。
凌桦见她一出来,便伸手过来扶着。
她心想,自己没这么娇弱,但对上凌桦舒了一口气的神情,凌青还是乖乖的将手递过去。
“出去也得和我说一声啊,要不是管家说了你们入宫去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懵在鼓里。”凌桦没好气的瞪她,将人给扶下来后,便立马撒手不管。
见凌桦少有的生气,凌青不好意思拉了拉他的手,歉意的说:“我这不是事情来得突然,所以才忘记了嘛。”
“可你之前能和我说的,就是出门的时候,姐姐心底一点都没有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过了年便十三。”凌桦生气的背过身去。
他气闷的对凌青说道:“古有十三为相,十四为将,我虽不及他们,但也不是小孩子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她总是将自己当成小孩子来看。
凌青心知自己理亏,也不敢多说,只是默默的牵上凌桦的手:“那……我回去向你道歉还不成吗?”
凌桦怎么舍得让她向自己道歉,回握着她手朝里面走去:“算了,下不为例。”
跟着凌桦身后,凌青暗暗观察他,见人气消了大半,也跟着舒了口气。
平日里还不觉得,只是看凌桦乖巧懂事,倒是让她忘记这位小主子从前的脾气可大着呢。
两姐弟一前一后走着,唯独长孙懿跟在身后若有所思。
人不可能一成不变,便是凌桦当初那般待她,如今不也在她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当夜,何元甲接到凌青的消息,激动当场要跪下来。
给凌青吓了一跳,忙将人扶起:“何先生这是为何?不过是早前答应过你的事情,值不得如此大礼。”
“怎么会值不得,如果不是太子妃,老夫便没这个机会从景荣王手中逃脱,那整整一个县的百姓还不知道要受多久的折磨。”
“老夫也没如今这个机会为妻儿报仇,请太子妃受老夫一拜!”
说着,何元甲便老泪纵横的想跪下去,但始终有一股力拖着他,让他无法跪下去。
“何先生真不必如此,不说明日事情能不能成,便是成了,这也是你靠自己才能获得的。”凌青暗暗用精神力将人给托起来,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待人坐下后,这才与何元甲慢慢计划商量。
本来此时应该让长孙懿来的,在凌青计划里,何元甲是为长孙懿日后所准备的,在历史上也该是如此。
但被对方以画阵太累,就躲开了。
一段时间后,凌青看着何元甲对自己千恩万谢的离开,心里冒出古怪感。
她怎么感觉,长孙懿是有意让人感谢自己的?
次日上朝,文武百官发现今日的气氛格外不对。
往日里最多半个时辰便能结束,一炷香就结束早朝的事情也时常发生,而如今已经超过半个时辰,太子与景荣王还在对峙。
“景荣王在常高县多年征收高额税务不说,逼得当地每年上交粮食几千石,甚至私养兵马在那,这是为一罪。”
“其二,与神女勾结,私吞百姓交给朝月的供钱。”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年轻的红衣官满脸愤怒上前,指着长孙旭一条条数出来,说到最后一条的时候,那满脸的气愤,恨不得将长孙旭立即给斩立决了!
恰逢此时,萧宇贤身后文官跳出来,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大人慎言,诬陷皇子可是死罪,你现在可能拿得出证据?若是没有,臣请求皇上降罪于他!”
看似两个官员吵闹,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太子和景荣王干架呢。
皇帝见人吵得差不多了,终于坐直了身,冷冽指着那人道:“还有最后一条是什么?”
“最后一条是……”
长孙旭死死盯着两步远的长孙懿,恨不得将他给生吃了。
“是什么赶紧说!”皇帝冷厉呵斥,他已经等不及了。
年轻的红衣官气愤异常的瞪着长孙旭,道:“景荣王与母私通,据臣调查,皇贵妃早在嫁入皇上府里的时候,便已经怀有身孕,若是皇上不信,可让人去查。”
“不可能!”
“与母私通怎么可能,那可是皇贵妃,这可是亲生的儿子,是疯了吧!”
……
满朝哗然,长孙旭指甲都抠进肉里,表面的温和再也装不下去,狰狞的对长孙懿怒目而视:“你要陷害本王也就罢了,岂可侮辱本王母妃!”
长孙懿懒洋洋的瞥了他眼,顺便还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早朝都要变午朝,景荣王不愿意承认理所当然,就让证据都呈上来吧。”
啪啪啪!
他双手轻拍了两声,太监领着何元甲,手上端着账本和几颗留影石一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