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音
凌青瞳孔忽的一缩,啪得一下,长孙懿耳边的长发被人打了。
这一巴掌,清晰无比,若不是脸上没有传来痛觉,他险些都要以为打在自己脸上了。
凌青平静的看了他眼,道:“不好意思,你头发上有个蚊子,我帮你打掉。”
门外一阵寒风吹来,带着庭院里的梅花香气。
长孙懿也不拆穿她的小动作,反而笑眯眯的对凌青道:“青儿真贤惠,夏天的时候蚊虫更多,到时候还请青儿手下留情。”
别打脸就成。
打肿了,可就讨不到你欢心了。
凌青面色淡定的点点头,假装没有感受到外面的寒风,也假装不知道现在是冬天。
这顿小厨房做的饭,他们吃得格外缓慢,等人慢慢悠悠走到乾坤殿时,该来的人都到齐全了,便是向来深居简出的良妃也在。
自前前些日子,皇帝将和亲的人选定在长公主和另一名宗室之女身上后,当日求闹了一番后。
凌青便再没听到过良妃的消息,倒是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到了她。
良妃勉强的朝凌青笑笑,便低头安静坐在一角。
一张圆桌,皇帝皇后连着太后都在最上方的位置,剩下的两个便是留给凌青和长孙懿。
而今日故事的两位主角,只敢站在一旁。
“这便是太子妃吧,长得倒是可人,和太子亦是登对得很,前些日子在佛堂礼佛祈福,不得随意出来,迟来的见面礼,太子妃还望莫要嫌弃才是。”太后抬手便让老嬷嬷将礼物拿来。
长者赐不可辞。
即便凌青对太后无感,但也得道谢接过。
年过五十的太后依旧保养得宜,头戴绿湖翡翠抹额,盘着一头苍黑的发,通身华丽气派,与皇后坐在一起犹如姐妹花一般。
当下对于皇帝的黑脸,她也笑吟吟的似乎不生气:“事情不是解释过了吗?当年也是无奈之举,便是皇上您不也如此吗?更何况那时哀家还只是一个弱女子,可不比后来。”
皇帝扯了扯嘴角,那笑古怪又冷戾。
“说句实话,那时得知你要离京,哀家只想着如何保护孩子,这才有了此举,后来当了皇后,又当了太后,只想着吃斋念佛过好日子就行,旁的真没想什么。”
“旭儿虽犯错至此,但也不算违背人伦,只求皇上念在哀家曾经帮您的份上,让他在京城当个闲散王爷便可。”
太后说了一大段话,长孙旭只敢低着头,他还在消化这个事实。
短短一天时间,他便经历了父母都非亲生的事情,过往犹如梦中画境,荒诞离奇。
“皇上啊,哀家可从未求过你什么,难道这点也不行吗?”太后拿着手帕掩泪,弱弱的拉了拉皇帝的袖子,可怜的很。
最后的最后,皇帝尽管心底再生气,也还是放了皇贵妃和长孙旭。
不过,也如太后说吩咐,一个逐出宫成了弃妃,一个成了手上无权的闲散王爷。
眼看手头上的兵权都被皇帝收回,长孙旭心如刀割,彻底将凌青和长孙懿给记恨上了。
“多谢皇兄宽恕,臣日后定洗心革面,再不干涉朝政!”长孙旭虚弱的弯下腰,整个人都颓废了许多。
皇帝被他这一声皇兄恶心得差点没给吐出来,好在他还没用膳,不过转身在看到长孙旭颓废的样子,他心底又痛快不少。
至于皇贵妃,正为自己捡到一条命而感到高兴,又为了终于能摆脱老皇帝,可以投向自己养的男人怀里而高兴。
没几个人知道皇帝其实在那方面,有个奇怪的嗜好,因此她也闹得满身伤害。
皇贵妃人还没离开,便已经开始畅想,日后跟在长孙旭身边的快活生活。
她本是奴隶所生的女儿,只因与萧宇贤的妹妹生得几分相似,便被顶替给当时不被看好的皇帝,谁能想有了后来的事情发生。
整日要面对皇帝不说,还得日日受萧宇贤的恐吓,她想活得更好,只能不断的依附男人。
如今可是好了,她养子长大了,也能给自己一个栖身之处。
一顿饭,除了皇帝和长孙旭,其余的人都倒是没什么影响。
忽然,皇贵妃……啊不……如今应该是称她的名字萧虞。
只感到身体一冷,萧虞便对上了长孙懿冰冷的眸子,如夜间的血蝠令人不寒而栗。
这种感觉给她带来的时间不长。
“萧小姐如此看着孤的太子妃,可是有事要说?”长孙懿散漫的放下筷子,对她微微一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萧虞身上,或平静,或厌恶,或是充满杀心。
萧虞身体一颤,娇娇弱弱的低头,眼前一黑,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下所有目光。
“抱歉,本王这就带着她离开。”
说罢,萧虞就被长孙旭带着离开了金銮殿。
养子虽英俊权大,但如今也比不了那个太子,更是没有太子貌美。
如果自己是凌青就好了,拥有那样的一张容貌,还怕天下男子不爱自己?
萧虞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举动刚好落在长孙旭眼中,误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容颜老去,不会被人所爱。
长孙旭忙对着她好一番轻哄,这才哄得萧虞的笑颜。
然而,她很快又愁着眉:“你不该将我带出来的,太后疼爱你,若是表现好一些,不是没有希望。”
萧虞说的希望是什么,自是不必说,定然是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
然而,长孙旭此时满心的欢喜,深情的握住萧虞的手:“没了这天下,但至少我能赢得母妃,值了!”
外面是神情满满,里面表象是其乐融融。
凌青是个不常笑的,也很少与老人家接触,初见太后便被拉着手说个不停。
即便是礼貌性的淡笑,她都快要笑僵了。
“皇祖母是不是到了礼佛时间了?中断一日,应该不太好吧?”长孙懿拉了拉凌青的手,一手拿着手帕,给她细细擦着,好似被脏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太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赞同的点头,转而对众人笑道 :“确实到时间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皇上皇后,还有太子太子妃,你们都慢慢用,哀家先走了。”
人走了,凌青的手还是被他细细的擦拭。
她低头看着被擦得一手粉意的手背,忙对长孙懿道:“够了够了,再擦下去,小心太后不与咱们计较,皇后娘娘都要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