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阵响彻云霄的尖叫响彻在状元府邸上空。
怀彦紧紧地捂着耳朵,龇着牙咧着嘴一脸痛苦。
他只是没有走大门,从窗户跳进来,碰巧撞见她在洗澡而已,至于发出这种杀伤力巨大的声音吗?
他一习武之人居然没在她刚要开口时第一时间堵住耳朵,反应力如此迟缓,惭愧惭愧,需得引以为戒啊!
良久,声音终于停了,揉了揉耳朵,他欲哭无泪,耳朵里好像有无数个虫子嗡嗡作响,但愿它没有受伤。
晏清气急败坏地一把穿上衣服,抡起洗澡桶旁边的脚凳,一脚把屏风踹开,不待看清来人直直往他头上砸去。
于是一个怒气冲冲地追,一个因虚心狼狈逃窜,霎时间,屋内一阵鸡飞狗跳。
等晏清气喘吁吁累得瘫倒在地上时,一旁的怀彦已鼻青脸肿,弱弱地开口,声音委屈至极:“你不也看我洗澡了吗?”
只是最后几个字在接收到晏清几要撕人一般的目光时,声音逐渐消失。
晏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
这几日不知京城从哪里传出,她大婚当日被人劫走,被救回时已遭歹人凌辱的消息。
她竟不知她这桩婚事如此受京城上下众人的关注,父亲母亲和君洛当是知道她在作戏,如此,就只能是当天的宾客传出的消息,或者,也有可能是眼前这人干的。
见她冷静下来了,怀彦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瞅了瞅她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我说我是来做你的第二个夫君的,你觉得可以吗?”
晏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到她面色不善,怀彦立马截了话头:“那你就跟他和离,我要娶你为妻。”
“究竟为何?”晏清对他的死缠烂打极其诧异,算上这回,他们俩也不过见了两次面而已,何以能谈婚论嫁?
“我见过你,很久很久之前。”怀彦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
晏清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冲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你没有见过我的,是,是我,我偷偷地见过你。”怀彦急欲解释,又觉说出来的话羞涩万分,一句话便说得结结巴巴。
晏清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凌乱地衣衫:“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在何处见过我,如今我的人生只有两条路,要么跟君洛举案齐眉,要么我求得和离一人单飞,无论哪条路,都没有你。”
久久听不到回答,晏清以为他被她直接拒绝的话伤到,羞愧万分,伤心离开时,一抬眼,看到怀彦正冲她眨眼睛,笑的一脸促狭。
“但是你看了我洗澡了啊!你总不能看了我的身子,又不想对我负责吧!”
手中的动作停住了,晏清强忍住揍人的冲动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冷静,晏清,冷静。记住,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然后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开了。
见她出去,怀彦立马爬起来跟过去。
晏清要去灶房,晌午快到了,该给君洛准备饭菜了。
怀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偏在她回头时,又作嬉皮笑脸状,她不好直接发作,闷闷地走着。
午饭终于做好了,晏清气鼓鼓地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重重地放在桌上。明明说要帮忙,结果分明是来捣蛋的,生个火生不起来就算了,让他烧火结果灭了一次又一次,真怀疑他是故意的。
扫了一眼某人,他一脸无辜地冲她摊了摊手。
晏清无奈,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人。
怀彦嘻嘻笑着凑到她脸前:“我与晏清还需多磨合磨合才好。”
晏清平静地瞥了他一眼,对他胡说八道的能力,不过一起烧个饭的功夫,她快要免疫了。
怀彦见状,凑的更近:“跟我走,好吗?我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晏清翻了个白眼。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终于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怀彦一动不动,似在等着她回答。
撩人的热气带着香草气息呼在她的脸上,让人忍不住想要战栗。晏清闭上眼睛: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君洛回来时,看见家里多了一个男人,他刚娶的娘子被那个男人圈在墙角,瑟瑟发抖。
忍无可忍,瞬间出手。银光乍泄,暗器齐发,逼人的寒意朝着目标袭去,危险至极。
一阵叮叮当当,是暗器被打落的声音。
怀彦收回手,他故意逼近晏清,就是因为察觉到这人的到来,他心有不甘,对这人,他不只有强烈的敌意,还有一丝丝羡慕,至少他是晏清名正言顺的夫君,而他却什么都不是。
把暗器打落之后,一抬首,君洛的身影自暗器后破风而来。
怀彦轻轻一跃跳开,稳稳落地时,一把折扇竟也将至,直冲喉头,他脸色一变,瞬息之间从腰际掏出一把短剑险险避开。
一把镶金折扇被君洛收回手中,他一手拿折扇,一手负于身后,冷冷地看着怀彦。
方才将将避开致命一击,怀彦惊出一身冷汗,只觉他出手极快,内力深厚。
他咬牙道:“不讲武德。连声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出手。”他暗自不服气,只觉君洛不过占了偷袭的优势,他反应不及,方才差点落败。
君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侧脸如雪峰般冷峻孤傲:“从我家里滚出去。”
听到他的话,怀彦脸色极其难看,片刻之后,他却笑开了:“我偏不。”
君洛澄澈的眼中忽如乌云密布,他正要再次出手,一直佯装透明人的晏清弱弱地开口:“不如,吃完饭,再说?”
君洛的眸光闪了闪,看向她的眼神立刻变得温柔如水:“好。娘子说的是。”
说罢去牵她的手,走到院子的水井旁打水洗手,准备吃饭。
怀彦的表情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这么随意的吗?
晏清已经习惯了,每回吃饭之前他定要牵着她的手去打水洗手,哪怕她一遍遍告诉他她已经净手了。
她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己干净的手,默默地想,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