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晏清都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身体似乎被巨石碾压过一般,浑身酸痛。
有时身体陷入昏睡,意识却是清醒的,她能感觉到滚烫的额头被覆上了沁凉的毛巾,一遍又一遍。
她还能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洁面,擦手,然后攥着她的手不语,一呆就是半天。
虽然看不见是谁,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就是她的相公是君洛,他在她身边细心的照料她。
她只觉得心头复杂无比,同时又掺杂了一丝愧疚在其中,她希望这人是在作戏,但他的情真意实却又骗不了人,那么,她是有如此巨大的魅力真的吸引到他,得到他的爱了吗?
后来的一日,她听见屋里又进来一个人,开口道:“她怎么了?”
声音清丽,却并不年轻,是珏夫人。
她听到君洛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吃了实火亢盛的药,已经给她熬了解药,现下还未有醒来的征兆。”
晏清不禁有些汗颜,真是吃错药了。
珏夫人的声音又响起:“她为何要吃药?”
许久听不到君洛回答,晏清心里惴惴不安,总不会猜到了吧,明面上只是她吃了实火亢盛的药,应该联系不到宁心丸,却也难说,君洛这人,一向聪明。
君洛的声音终于响起:“不知。”
听完,晏清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看好她,别耽误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珏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晏清的心又被揪起。这是什么意思?
许久之后,才听到君洛闷闷地应声:“嗯。”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晏清的胳膊腿终于能活动了,君洛看她能自己起身,松了一口气。
见君洛还要给她喂饭,晏清连忙从他手中把碗抢过来,“我自己来就好。”
她能自己吃饭,说明身体已大好,君洛也就随她去了。
晏清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看他的脸。
他眸光淡淡,看不出任何神色。
晏清在心里胡乱猜测,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没有对着她笑,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这时君洛的声音响起:“宁心丸乃江湖三流道士所炼,不管是药还是解药,皆带三分毒性。本就是拿来害人之用,这药名更是随口所起。晏清为何要吃这种药?”
晏清听完,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近日身体不太舒服,这药乃友人所赠,想着这药应药如其名,便服下试试,谁料妾身孤陋寡闻,差点丢了性命。”
君洛眸色深深,似乎能看破她心中所想:“这种友人,实乃奸佞小人,晏清应断交了才是。”
“是是是,害人之人,我这就跟他断了联系。”晏清迭声应道。
君洛静静地望着她,不再言语。
于是一顿饭晏清吃得如坐针毡,心里七上八下,暗自发誓,这种蠢事打死她她也不会再干第二次。
又休息了几日,晏清感觉身体已大好,自己搬着躺椅放太阳底下晒太阳。
回过神来之后,她想起了那日吃完药之后在房间里的事,细细回想了一下,却也只隐隐约约记起她对他甚是无礼,具体什么情况,她想破了脑子也想不起来了。
她一边心里庆幸,一边又暗自可惜。
谪仙美男,怎么看她都不吃亏,就是可惜,她全都不记得了。
门外的洒扫丫鬟听见动静,过来查看。一见她自己把这么重的躺椅搬过来,吓得心神俱裂,急忙跑过来说道:“夫人,老爷说了,您现在还不能干重活。下回您若是想出来晒太阳,喊一声便是,小青立马就给您搬来躺椅。”
丫鬟是晏清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之时,君洛买来的。原本君洛寸步不离的贴身照料她几日,只是几日之后,礼部再也不准他假,可能是偌大的一个礼部缺了他便运转不动了,于是狠话都放出来了,君洛无法,只得请了个丫鬟,他不再的时候照料她。
耳边小青还在叨叨个没完,晏清痛苦捂住了耳朵,这个丫鬟哪都好,就是唠叨起来跟个老妈子一样没完没了,这么多天下来,她耳朵都快磨出茧来了。
“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杨晏清你这个地方可真是随意,难不成妓娼,乞丐都能随意出入吗?”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是柳如意。
她径直走来,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一身雍容华贵,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只是以衣袖掩住口鼻,面上尽是嫌弃之意,破坏了她整个贵女子的气质。
“可不是吗?”晏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真是什么妓娼,乞丐都要来我这。”
柳如意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自己给骂了,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今天来她是有目的的,等她目的达成,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柳如意说:“听翠翠说,你被黑衣人挟走,侍郎大人亲自把你从歹人手里救回?”
晏清挑了挑眉:“哦?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
柳如意笑得优雅:“开什么玩笑?我柳如意可不屑于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更何况晏清你可是我的好姐妹啊,我怎么会害你呢?”
晏清不屑地看了看她做作的样子,她在心里已经确定她上回定是想要对她不利,只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她被黑衣人提前劫走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大小姐了没有多少闲功夫在这里陪你唠嗑。”
晏清这一回真想听听这柳如意究竟想找她干什么,这一趟一趟的,生怕显不出来她居心叵测。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如意“呵呵”笑了两声,卖起了关子:“晏清可知,绑你的那群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
晏清眯了眯眼,难道她知道?
“不要贼喊捉贼了,肯定跟你有关。”晏清回道。
柳如意反问道:“我若是绑你的背后主谋,今日,又何苦前来?”绑倒是想绑,只是晚了一步。
见晏清仍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她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知道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