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茄子炒蛋2021-01-27 18:244,060

  安顿好了宁欢,又花了好几日的时间,才终于把客栈整修完毕,如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差开门营业了。

  晏清查了半天日历,终于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就把开张的日子,定了下来。

  因着她还在关禁闭,怕皇上的人还盯着这里,于是她并不准备在开张时露面,一切便都交给宁欢去打理,晏清交代她,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再来找她。

  听闻玉春前几日就苏醒了,晏清拉了君洛去给玉春瞧脉。

  君洛又像上次一般金线悬脉,这一回虽然玉春醒着,倒也老老实实配合。

  收了金线,君洛示意秦玉楼拿来纸笔,他又重新给玉春开了一张药方,叮嘱秦玉楼用量用法,便带着晏清离开了。

  路上他告诉晏清玉春已经没有大碍,再喝几日药巩固一番便可复原。

  听到玉春没事了,晏清总算放下心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皓月当空,夜深人静时分,大京城有一处地方却尤为热闹,那自然便是城南边上青河上的一片花船。

  灯光蹁跹,月影重重,人声喧嚣,笑意融融。

  身着一身月白男装的晏清拿着折扇装模作样的上了一艘像从中间劈开的蛋壳一样的小船下河。

  船名叫“花艇”,在两边对头分排,中间留出一路水巷供客人的小船行驶。每一帮大约有一二十条船,用横木绑定以防海风,每两条船之间都钉有木桩,用藤圈套住,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晏清盯着这一排排的船思索了半天,不禁想到这个连法若是有人在外头船上放了一把火,岂不是整个青河里用绳子连住的船都要遭殃。

  晏清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谁想出的这么个图省事却没脑子的法子。

  老鸨儿出来了,不过大家都叫她“梳头婆”,与她的造型十分匹配——用四寸多长的银丝做支架将头发盘在上面,内里中空,鬓间插着一朵花,穿着黑色的短袄子和垂到脚背的长裤子,腰间系着一条花花绿绿的汗巾,拖着个鞋子就出来迎客了。

  晏清汗颜,就算不用接客也不用穿的这么随意的吧,真是不怕吓跑了客人。

  老鸨后面跟着一群妓女,有挽髻的,有盘辫的;有把脸擦成粉墙的,也有涂脂像火红的石榴的。要么穿着红衣服绿裤子,要么穿着红裤子绿衣服。她们无一不是一个动作——故作娇笑这挥着帕子,捏着声音喊道:“公子,您怎么才来,奴家都等您多时了?奴家好想您啊,您都不想奴家吗?舍得这么久不来看奴家?”

  晏清在一堆脂粉味重差点喘不上气,她猛地把手指往上一扬,大喊道:“打住!!”

  众女皆一致的停下了动作,吃惊的看着她,老鸨差点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就要喊人来时,就见晏清笑得讪讪:“诸位姐姐,我是第一次来,我是来找人的,可否放过我?”

  说着,拿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众人惊叫一声,瞬间扑上来抢夺,一边抢还一边不忘推搡着别人:“你起来,这是我的,没看见公子眼神往我那瞅的吗?”

  另一个被她推得也不甘示弱,一把反击回去,破口大骂道:“去你的,就你长得那小鸡模样,谁能看上你?滚,老娘最美!这钱铁定该给老娘!”

  “你!你!不要脸!”

  晏清眼看事态不受控制,把钱往头顶上一扔,钻着缝溜了。

  要等的人还没有到,晏清顺着弯弯绕绕的楼梯,去了船上方的天台,天台三面都有小栏杆,一眼望去,头顶是一轮大圆月,深邃的天空下是广阔无际的大海,周围是大大小小的花船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小艇穿梭往来其间,灯光绚丽像是繁星点缀在大海里。

  纵横如乱叶浮水者,酒船也。闪烁如繁星列天者,酒船之灯也;更有小艇梳织往来,笙歌弦索之声,杂以长潮之沸,令人情为之移。

  月夜海潮,荧荧灯火,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若所爱之人在身旁,那良辰美景当如是。

  晏清还在对月感叹,一衣着华丽的侍女走到晏清身边,轻声说道:“公子,您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晏清潇洒的一收折扇,笑意浮上脸颊,转头见身后低眉顺眼的女子在重重灯影下尤为乖巧可爱,忍不住坏笑着在她粉嫩的脸上拧了一把,才才说道:“且随本公子走吧。”

  低眉顺眼的侍女瞬间羞红了脸。

  下了楼梯,又有侍女举着蜡烛相引,从船舱后登上梯子进入一个很小的房间,有一个长睡榻,小茶几桌案也都齐备。掀开帘子走进去,床靠在墙边,墙上的方形窗户都用纱布镶嵌,没有点蜡烛整个房间却光亮明丽,原来是对面花船的灯光。在灯光的映射下,可见房间的帐幔被褥、梳妆镜奁都很华美。

  一男子正端正的坐在案前,见到晏清进来,端起酒盏冲她遥遥举杯,一饮而尽。他身着华贵黑衣,流畅的青丝用玉簪绾起,尽显利落。身后一左一右还站着两名服饰的女子,她们衣着华贵,同刚才晏清碰到的那花船里的女子简直天差地别。

  见晏清靠近,他招手示意晏清坐在对面。

  “我说,大半夜的喊我来干什么?来就来了,还不选一个上档次的地方,选了个这么个破地方,害我白白花了五两银子。”晏清一脸肉痛,她惦记进门时为了脱身扔的五两白银。

  景瑜面带得体的微笑,只是嘴里说出的话却不太得体:“就这点出息了?我看你倒是越混越回去了!”

  晏清颇为受挫的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斟满了,一饮而尽:“啧啧,好酒!这酒真不错!景瑜啊,你这财大气粗的不懂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苦,过日子难啊!”

  景瑜饮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不置可否:“难道堂堂一个礼部侍郎,还养不起一个你不成?”

  “那倒不是,”晏清放下酒杯,拉着景瑜大倒苦水,“你不知道你爹他,这一下子关我禁闭给我带来了多大损失,你说我是怎么惹他了?至于给我关这么久吗?你知道我这个脾气,让我整日呆在屋里,可比杀了我还难。可他他他他,他还给我整了几个嬷嬷来折磨我,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的吗?”

  景瑜任她拉着袖子喋喋不休,末了,好整以暇的说道:“你这不是来去自如吗?”

  “我!”晏清噎了一下,反问道:“你知道他在我院外放了两个侍卫轮着值班吗?就为了看住我不让我出去。我真要怀疑是不是我得罪的人太多了他们一见我落水轮流着给皇上上眼药水。”

  景瑜饶有兴致地问道:“哦?痛打落水狗吗?”

  晏清干脆的接上:“算是吧!”

  接着便听到景瑜放声大笑以及周边侍女捂着嘴吃吃的笑。

  晏清抿了抿嘴,转身就走。

  “哎,哎,哎,开玩笑而已,你怎么还较真上了!”景瑜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起身跑来拉住她。

  晏清被她拉回座位上,独自生着闷气。

  “这算什么?连你都欺负我!”晏清气鼓鼓地道。

  “好了好了,玩笑而已!今日找你来是有正事。”景瑜终于擦干了笑出来的眼泪,正色道。

  “又怎么了?”晏清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随口问道。酒是好酒,不能浪费,走之前抓紧时间多喝一些。

  “朝中怕是要变天了。”

  晏清倒酒的手一顿,有些莫名其妙:“何出此言?”她虽然被关禁闭,却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近不也同平时一样,没听过有哪方势力蠢蠢欲动啊!再说了,皇帝不还活的好好的吗?这不还关她禁闭呢吗?

  景瑜神色凝重地地说道:“我在宫中的探子,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皇后,跟信阳王有来往。”

  晏清吓了一跳,下意识说道:“怎么可能?他俩?能有什么来往?”

  她想起上回远远瞧见的桥上的华丽身影,晏清只觉得她像是被困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徒有华丽,内里早已腐败不堪。

  “是她,我的亲信不会看错。她勾结信阳王,不知想要做什么?”景瑜脸色有些阴沉。

  晏清咋舌,还能干什么?无非老皇帝年老,力不从心,满足不了年轻的皇后,因而勾结了年轻体壮的信阳王。

  当然,景瑜想给他爹留个面子,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晏清挠了挠头,忍不住说道:“我觉得,皇后可能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不,不会的,”景瑜立刻否定了,他声音低沉,紧紧捏着茶盏的手上青筋毕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了。一个模样单纯的女人,内心里,却是蛇蝎心肠,是她,害死了我的母后。”

  景瑜的生母是在当今皇上把越美人,也就是如今的越皇后迎进宫里之后,不过两年的时间,便逝世了,皇帝追封她为淑仪皇后,下令举国哀悼三天。原以为皇上情深,谁料不过一个月,当今皇帝转头便立了越美人为后,于是,刚脱下白布的众百姓,又开始举国欢庆。

  晏清神色复杂的看着景瑜,她对于宫廷里的种种事情都没兴趣,从前听景瑜说越皇后毒杀了他母后,她就先入为主的觉得越皇后定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然而那日见了桥上那个柔弱的女子,她只知相由心生,她认为越皇后绝对不是那种心思歹毒的女人。

  深宫里的秘闻,也许并不像民间传言的一般。

  当年景瑜的亲生母亲刚逝世不过一月,当今皇上就立了别的女人为后。

  想到景瑜,晏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景瑜可能是怨恨的对象错了,说来说去,错的还不是他那假装深情的爹,他不敢怨恨他爹,就把怨恨转移到无辜的越皇后身上,固执的认为是越皇后毒死了他的母后。

  晏清正在认真思索时,听见景瑜的声音传来。

  “好了,不谈这些了,喝酒喝酒,今日,不醉不归!”那边景瑜已经敛起了所有神色,神态自如的倒酒举杯,“来,不醉不归!”说罢,一饮而尽。

  晏清虽然满腹疑惑,却也不得不应了他,将手中酒杯扬起,同样一饮而尽。

  夜已深,几巡之后,两人皆有醉意,景瑜指着晏清,大着舌头说道:“你,你你,你要是再晚几个月嫁给礼部侍郎,我就要去你家提亲了你知道吗?”

  晏清回以大笑:“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吗?你可是当今大夏唯一的皇子,那可是要当皇帝的人,我爹我不愿意让我后半辈子呆在皇宫后院里过一辈子。”

  景瑜理直气壮:“那我就去求我父皇赐婚,我父皇赐婚了,杨将军他还能不同意?”

  这下晏清拍着大腿笑得直流眼泪,“那你父皇更不会同意的,他可不愿意让我爹的女儿当他的儿媳。”

  “为,为什么?”景瑜大着舌头问道。

  “那是因为……”脑中一阵灵光闪过,晏清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家伙,差点把她亲爹给出卖了。

  她及时止了话头,装作醉酒一般,嘴里嘟囔个不停。

  景瑜见她醉态连连,毫不留情的嘲笑了她一番:“不会吧,晏清!你就这点儿酒量?还没喝两口呢就醉了?”

  晏清毫不留情的反击:“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的几巡中,晏清留了个心眼,倒在酒杯里的酒她都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倒在了脚下的虎皮地毯上。

  她不敢再喝了,生怕自己喝多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边景瑜喝着,这边晏清倒着,没过多久,两人终于醉了。

  景瑜是真的醉了,晏清是装的“醉了”。

  景瑜带来的侍女见状,把随身带来的醒酒茶给景瑜和晏清两人喂了,之后一个侍女指挥着她们分头送人回府。

  晏清在离自家府院还有很远的时候,就装作自己被凉风一吹,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便借口让那几个送她回来的侍女回去复命了。

  秋夜凉风习习,被风一吹,刚才的微醺一扫而空,晏清绕了个路,准备依然从秦玉楼的府里翻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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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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