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待在教轿子中,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许是不见他主动从轿中走下来。锦阳恭敬的声音响起:“信阳王,到营地了。您可以下轿了。”
王信此时手中满是汗水,他忍不住用衣角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缓缓地掀起轿帘。
一抬手,他努力使自己的手看起来没有这么发抖。
他在心中预想过无数遍信阳王该是什么样子的,他说是下轿子的话应该是怎么下。他若是遇到刺杀会是什么反应,对待下属他又是什么态度?
在晏清的嘴里,信阳王是一个骄傲到极点的人。然而又虚伪到极点的人。倘若他遇到此时的状况,应该作何反应呢?
几个呼吸下来,王信已经稳定住了心神。出了轿子。再开口,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极了。
“锦阳……”
他心知,此事能否成功,他是关键。他是至关重要的那一步,此刻决不能露馅,只要露出来一点点怯意,被他亲近的人发现了破绽,那么这盘计划,可能就会全盘失败。
他从轿子中起身。
看到整个校场,黑压压的一堆人。以及垂手站在他身侧的锦阳。他没有来到一阵心慌。
烈日高照,平日里温和如暖阳一般的太阳,今日不知为何,居然如此刺眼。
他觉得糟糕极了,连太阳都与他都做对。
今日太阳烈的渗人,抬起头看去,他只觉得,头有些微微眩晕,眼前的景色都开始变得不清晰。
转头看向身旁的锦阳,他的声音有些音哑着开口。
然而刚想说话,他就控制不住,一阵天旋地转,他倒在了地上。
视线的最后,是锦阳略带担忧的面庞。晏清和君洛躲在暗处看看到这一幕。他们两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千算万算,绝没有算到。王信居然这会儿晕倒了。
这是为何?晏清满腹疑惑。难道昨夜真如她所言,王信受凉了,生病了,感冒了?
不论如何,晏清知道,这下子坏事了。绝对不能让锦阳碰到王信。两人虽长得一样,然而身形到底大不相同。倘若被他近距离观察,锦阳一定能发现破绽。
怎么办?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君洛。
君洛的神情倒还算镇定,只微微皱眉,嗯,像是在思索对策。
片刻之后,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转头对晏清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了。”
晏清听到他还有办法,立刻激动的说道:“事到如今。不管是什么办法,我们都要尝试一下,如果不然,我们就要前功尽弃了。”
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容易。先不说他们为了避开信阳王的耳目,吃了多大的苦。让她在这一步放弃绝对不可能。
只是君洛的眼神晦暗不明。
“只是王信必死无疑了。”
晏清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昨天晚上她确实有那么一刻动了心。想要救下他的命。
可是经过了一夜的时间,她已经彻底缓过来了。王信的命,自从他决定走到这条路上的时候,便已经不由他了,改变不了了。
是以,她听到君洛这样说,倒没有多少犹豫,便点头应了下来。
君洛见她答应,倒也干脆利落,从袖中掏出他的暗器,金扇叶,屏气凝神。
右手夹着两片金扇叶,全神贯注的盯着锦阳和王信的方向待了盯了一会儿。
此时,锦阳正要喊人,招呼着人把王信抬进营地里,众人见信阳王晕倒了,皆七手八脚的,慌了。
锦阳还不愧是信阳王的近身侍卫,训练有素,此时,倒显示出他的冷静和睿智来。
他一边派人把信阳王抬回营帐里,一边又迅速派人,去营外喊几个军医来。
在晏清和君洛看不到的地方,锦阳的手刚碰到信阳王的身影,立刻便是一怔,眼底闪过一片狐疑之色,他记得,信阳王的身形没有这么瘦弱呀,怎么突然变瘦了?
如今形式已经是蓄势待发,君洛拉好架势,手中金扇子迅速飞出,直朝王信和锦阳那二人奔去。
晏清只觉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的心此刻正在砰砰直跳。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她差一点连呼吸都忘记了。晏清觉得过了许久的时间,然而其实不过一瞬,那金扇片便瞬间飞至营帐内他们二人面前。
锦阳武艺高超,迅速的察觉出了有杀气。紧接着便是利刃划破空气,飞过的声音,他心中一紧,迅速掏出剑来,下意识的往身侧一挡。果然顶掉了两片金扇。
晏清看到之后,不禁暗暗咋舌,可见这人武艺不弱,居然能够一下子挡住君洛抛出的两片金扇叶。
如今暗器被他挡下了,此刻他们该怎么办?
晏清的目光紧张的看了一下身侧的君洛。君洛仍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回头,看向晏清,神态温柔,语气温和。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晏清的脸颊。安慰她道:“晏清,在这里等着我,哪里也不要去,我一会儿就回来。相信我。”
晏清懵懵懂懂的看着他,直到她看到他一把拉上了蒙面的黑纱,这才明白过来。他难道是想要自己上吗?
果然下一秒,君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之后,立刻足尖一点,飞身闪出去,掠向远处营地的方向。
晏清这才慌了起来,她想伸手,抓住君洛的身形,然而一抬手,却只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擦过。
现在,也抓不到他的身影,晏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远。然而她也不敢大声喊叫,怕惊动外头的人。
此时,营地里正一片慌乱。
有士兵大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四下逃窜。
锦阳没有动。
锦阳眉目阴沉。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只蛰伏的兽,正警惕而又缓缓的环视着四周,离得近了,甚至能看到他眼底氤氲的怒气。
他压抑着怒气,扬声喊道:“都给我安静。”
士兵们似乎十分惧怕他,听见他的喊声,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士兵一动不动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整个营地里的士兵,此时安静如鸡。
而锦阳身边的官兵,则一脸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空旷的校场上,所有人皆安静的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此时,树叶飘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时,在场的众人忽然听到了轻轻的“索索”声,就像空气里的声音跟利器接触,发出的声音。
锦阳第一个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立刻竖起耳朵,在空气中捕捉着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来的蹊跷,尤其是在此时高度戒备的状况下。
果然,这个声音越来越大。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锦阳就看见有一人踏空而来,在他的瞳孔中,一黑衣男子的身影越来越近,他迅捷如风,下一秒就来到他的身旁。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是个劲敌。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抬起手中的剑招架他发出的迅捷而猛烈的攻势。这人上来就要取他的性命,出手又狠又快又准。一时间竟让他占了上风。
他一时招架不及,节节败退。
不好,他心中暗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会落败于此人手中。
于是顾不得什么武德,他立刻喊道。
“看什么看?都快给我上呀!没看见有刺客吗?”
然而最后一个字刚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胸口。然而僵硬的脖子已经没法让他做到这个动作,他只能看到胸口处有一柄冒出的剑,正在汩汩的流着鲜血。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这个剑就刺到了他的身体里呢?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然后就没了意识。
他的尸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围着一圈的士兵立刻哗然而退。
他们震惊了。
他们如此惧怕锦阳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武功高强,再不服的人也会被他打到服。可是,如今不过五招之内,他就败于这人手中,可见来人武功之高强,简直震撼人心,他们哪里敢硬扛?
见锦阳被他所杀,慌得往后退去,生怕引起他的注意。他再一个飞刀,他们也小命呜呼了。
然而君洛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转头看了一眼被众人架起的王信,他尚处在昏迷之中。
君洛眼中闪过复杂,处在昏迷中的他被杀死,总好过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慢慢死亡来的好。
于是他定了定神,双手一抬,一道金光从他手中迅速挥出,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没入王信的胸口。
架着他的士兵,只觉得他的身体一阵抽搐,接着便不动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用暗器杀了信阳王,然而却没来得及做任何抵抗。
眼见信阳王的胸口,逐渐冒出了汩汩的鲜血,他们吓得手一松,差点把信阳王扔在地上。
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把他捞起来,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他们的目光,无助的扫过身旁一个又一个的人,然而却没有一个能够却没有一个主心骨能让他依靠。
眼见他们的头,锦阳都倒在了地上,他们终于忍不住,把信阳王放在地上之后,便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于是,围在他们身旁的士兵,这下子退得更远了。
君洛扫视了一下四周,他的目光宁静,似乎没有一点因为刚才杀人而有任何波动的神色。
他的声音并没有多大,然而却让周围全场的士兵们听的清清楚楚。
“信阳王已死,你们皆可还家去。信阳王如今行的是不义之事,你们切莫听他的误导被骗。想一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初心。如今家国家安定,何必再起事端,惹天下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