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时,晏清停住了脚步,她眼睛放空,望向门外苍凉一笑,说道:“家?我已经没有家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宁欢立刻急了:“夫人,你怎么会没有家呢?你的家就在东街呀,你忘记了?你还有小青,还有我呀,我也是你的家人呀。”
听到宁欢这样说,晏清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大着舌头说道:“对,是的,我还有小青。”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晏清居然忽的笑了:“是的,我还有小青,小青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你别送了,我要回去找小青了。”
宁欢虽然坚持要送她回家,然而,却终究拗不过她。
晏清一把甩开她的胳膊,迷迷糊糊的说:“宁欢,你别送我,我要自己回家,你别送了。”
说话间,晏清抬脚欲走,身形虽摇摇晃晃,然而总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形。
宁欢实在不放心,便派了一个小厮暗中跟着,保护她。
晏清摇摇晃晃的走着,不知为何,她感觉今日看谁都不顺眼,隔壁街的,隔壁摊上的老夫老妻,他们也是成双成对的,街上那个给他的娘子买簪花的,也是成双成对的,他还亲手给他的娘子带上簪花,他的娘子还羞涩的一笑,似乎娇羞万分。
晏清越看越不舒服,直接挑了人少的路走。
谁知,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大司马府。
晏清来到门前,一脚踹开大门,看门的小厮,瞪大着双眼,看着她如狼似虎的行径,半天才反应过来。
直到晏清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司马府中,他才反应过来一般,惊声喊道:“有,有人闯司马府,快来人呀!快拦住她!快来拦住前面的那个疯女人!”
晏清晕乎乎的,她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只想找到君洛,她想问问他。他为什么不认识她?他为什么非要假装不认识她的样子呢?他都还没有和她洞房,为什么却要和别的女子洞房?
谁知,七绕八绕,晏清快把自己绕晕了,她还没有找到君洛在哪里?
“大胆,这是何人?敢私闯民宅?”
晏清没找着君洛,倒是碰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晏清一抬头,见到这人的脸,觉得似曾面熟呀。
想了半天,嗯?她终于迟钝的反应过来,这不是杨将军的女儿杨谨言吗?
她上前去,刚想靠近她,像小时候一样吓唬她一番,谁知那杨谨言迅速后退一步,她的眼睛看向她的眼神中,居然带有厌恶和一丝丝畏惧。
她厉声说道:“杨晏清,你怎么阴魂不散?我已经和大司马成亲你还胆敢欺负我吗?”
听了这话,晏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事到如今,她已经和君洛成亲了,君洛要娶的人就是她,她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再欺负她了。
时间过的很快。
杨天龙死了,杨氏也死了,君洛要娶别人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肆无忌惮的,可以任意妄为的晏清了。
这么一想,心里莫名堵得慌。
她指着她的脸,他颐指气使的说道:“杨谨言我告诉你,你不管你嫁给谁,你就是嫁给皇帝,我要想欺负你,照样能把脚踩在你的脸上。”
杨谨言简直是要被她气坏了,她立刻喊来侍卫:“来人!去!把她给我撵出去。”
“等会儿!”晏清却突然出声,她又往前凑了一步,靠近杨谨言,认认真真的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半天,似乎毫无收获一般,后退了一步,语气发酸了,问道:“你怎么没去洞房呀?这会儿你不是该和大司马一起洞房了吗?君洛大司马现在在哪?怎么?今天晚上难道你要独守空房吗?”
“笑话。”杨谨言立刻反击道:“我和我夫君都要熄灯入睡了,谁知听到下人禀告,有个疯女人闯了进来,我这才披衣起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女人,这么不知好歹,私闯民宅,谁知居然是你,杨晏清,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当了户部侍郎,便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身为大京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速度离开,不然的话,我明天便去禀告皇上,让他治你罪。”
晏清原本脾气便嚣张,如今喝多了酒,更是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她双手叉着腰,横眉冷对道:“你去呀,你倒是去呀,你看景瑜他能把我怎么样?”
杨谨言突然笑了:“是呀,我居然忘了,你如今可是怀着龙种啊,无名无份,珠胎暗结,真是不知廉耻。”
杨晏清刚想说,你居然说景瑜,不知廉耻,珠胎暗结,那她将景瑜这个皇上放在了哪里?
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杨谨言看到君洛,立刻眼睛一亮,跑到他身边半是撒娇,半是娇嗔的说道:“相公,我本在屋里小憩,谁知忽然听了下人禀报,有人闯了进来。不知道为何。在我们府里四处寻找,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就是她,杨晏清。她私闯民宅。杨晏清,她以前还总是欺负我,刚才她又想要欺负我,相公,你可要为我做主呀。”
晏清听到了君洛的声音。
片刻之后,君洛的声音响起,他淡淡的说道:“你先退下吧。”
晏清听着君洛的声音,她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杨谨言似乎是不依,拉着君洛的胳膊撒娇:“相公,今晚洞房花烛,我们不要管她,把她赶出去,我们便回去……”
君洛直接打断她,“你先退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毋庸置疑,杨谨言似乎是有些怕他一般,恶狠狠的回头瞪了晏清一眼,带着一众婢女丫鬟离开了。
晏清能清晰的感觉到,君洛又往她这边走了几步。
听到方才杨谨言说的,洞房的话,晏清终于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哗啦的涌出,她无声的哭泣着,然而却不敢让君看见,她几次三番的缠着君洛,君洛已经厌烦她,她不想再让他,更加烦她。
她本该回自己府中的,就不该再来。
想到这里,她急忙出声:“大司马,大人。我走错了,这会走到你府中,并不是私闯民宅,我这就回去。”
晏清她着急的出口,不敢听到君洛说出的话。
她怕他说出什么更伤人心的话。
她转身便要走,即便身形不稳,然而她速度也是飞快,谁知她的一只手,突然被人拉住。
她回头一看,泪眼婆娑中,她对上了君洛那张神色复杂的脸。
君洛看到她满脸泪水,微微一怔,顿时有些手无足措起来。
他抬起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却又不敢一般,反反复复几次,最终放下,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哭了?”
晏清怔了片刻,回想起从前,他们在一起的两年间,她似乎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
她本想就这样悄无声息离开,以免惹的他更加厌恶。谁知她的手却不像不受控制一般,伸向了君洛脸。
触碰到冰凉的触感,让晏清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君洛,声嘶力竭的喊道:“君洛,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全是我的错。你不要不认我好不好?我找了你三年。三年的时间,我都没有找到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却这样对我。君洛,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都是我的错。”
君洛的身子猛的一震,随即,便放松下来,下一秒,晏清便感觉到了她的腿腾空而起,一阵天旋地转,她居然被君洛抱在了怀里。
晏清有些惊慌,这是要干嘛,难道君洛实在是受不她了,他要亲自抱着她,把她扔出去吗?
她慌得一把搂住了君洛的脖子,卑微的祈求道:“君洛,我错了。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今夜过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我保证。”
君洛眼眸深深,定定的看着她,她的一双眼眸中似乎染上了别样的情绪。
然而他并不答话,径直抱着晏清走了。
晏清心中又惊又怕,她想,既然自己喝多了,不如直接趁着酒力,在君洛把她扔出府去之前,多抱抱他,倘若后边儿别人问起,她也可以借口说,自己喝多了。
于是,她一把搂着君洛的脖子,使劲的抱着,坚决不下来,不要被他扔出府去。
她不知道的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君洛嘴角微扬,似乎心情大好,一路抱着她尽快的走着,直接带向了自己的寝室。
直到被放上床上时,晏清心里还是发懵的,怎么回事,不是去府外的路?
把她放在床上之后。
君洛去厅堂里倒茶,这时,晏清酒劲上来了,她只觉得头晕的难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到了床侧。
君洛听到动静,回来看到晏清正吐的死去活来,君洛上前轻拍她的背,又把手中的茶盏端给她,让她漱漱口。
收拾了半天,君洛刚把屋里收拾干净,转头,晏清又吐了一地,就这样折腾了半天,晏清终于累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盯着床头的挂在床头的铃铛数数,数来数去,却觉着那铃铛在她眼前越来越多。
她喊君洛:“君洛!君洛!今天别让我睡在里面了行吗?我想睡在外面,我这么大个人了,根本不会掉床的。”
君洛应声坐在她的床头,声音里带着宠溺。
他说:“好,今日你睡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