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一下子便懂了晏清的意思,他也假装不知道一般,应了一声,便去那个男人的车厢给他把脉。
景瑜还在大声责问,那个侍卫一直老老实实的跪在景瑜面前,他咬死了只说自己是在为那个男人吃米粥,并没没有喂他吃别的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还一边要发誓誓死效忠殿下。
晏清意思意思,看了一会儿他二人的演戏,紧接着才凑到景瑜面前说道:“景瑜,我去车厢那边看一看,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此时是什么情况了,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景瑜听到晏清说的话,便立即停止了责罚那名侍卫,紧跟着说道:“我也去吧,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接着转头怒斥跪在地上的侍卫,说道:“倘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小心你的狗命!”
那名侍卫低着头,身形在隐隐颤抖,然而他仍紧咬了牙关说道:“属下冤枉。属下没有做任何不利于殿下的事情,属下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哼!”景瑜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有没有做,一查便知道了。”
那个侍卫的身体几乎都要伏在地上,他身形颤抖的更厉害了些,景瑜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逼仄的马车车厢里挤了好几个人,景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君洛给那个男人把脉,晏清则闭着眼睛,在想刚才的景瑜他的表现中,是否有一丝丝是不自然,是否是在做戏给他们两人看。
君洛其实早已摸到了他的脉象,此时也不过装装样子,他把手搭在那个男子的脉上片刻,便收回了手,淡然说道:“他的状况不太好,比昨天晚上,情况又严重了,病情又糟糕了一些。依我之见,要么是有人在他的药中做了手脚,要么是有人喂给了他一些不利于伤口恢复的药。我的药是我亲手煎制的,从头到尾从来没有假于他人之手,因此我的药绝对不会出问题,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个侍卫在撒谎,他喂的根本也不是什么米粥,他很有可能是王飞闫派过来的奸细。”君洛还未说完,便接着接着他的话说道。
说话间,晏清一直紧紧盯着景瑜的双眼,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然而,晏清一瞬不瞬的盯了半天,她却并没有发现一丝不自然,景瑜有没有任何异常,他一脸的愤怒,并不像是伪装。
听到晏清和君洛的结论,他握紧了拳头。恨声说道:“真是没想到,这人可是我从大京带过来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背叛我。不知那王飞闫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这个王飞闫啊,我倒真是小看了他,居然能把手伸到我身边的侍卫上来。哼!可真是是让人不容小觑了。”
一番话说完,他又看向君洛,问道:“那个叛徒给这个人喂了什么药,君洛,你可否能诊断出来?会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君洛闭上了双眼,思考一番,方才说道:“若我猜的没错,他应当是被人喂了,赤芍,川穹等一类活血化瘀的药。他内伤严重,需得静养,吃那些活血化瘀的药,只会让病情更加严重,加剧他的伤口,更何况他还有外伤在身。”
君洛紧紧攥紧的拳头,暗示了他压抑不住的愤怒,他忍不住喃喃道:“这个叛徒!太可恶了!本宫非要把他抽筋扒皮了不可?来人!”他冷声呼唤侍卫进来。
门口有侍卫应声:“殿下,属下在!”
“去把李斌给我抓起来审,好好的给我审,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务必把背后指使他的那个人给我审出来!”
两名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他们便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大喊大叫:“殿下冤枉啊!殿下,属下冤枉啊!属下真的只给他喂了米粥,其他的属下什么也没有喂呀,殿下,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是不可能做出背叛殿下的事情的啊!殿下,您明鉴啊!”
许是心中仍不能接受被自己的人背叛的事实,景瑜阴沉的脸色中,隐约还带了一丝难过。
随着这个凄厉的叫喊声越来越远,景瑜慢慢合上了眼眸,脸上再无别的神情。
晏清把景瑜的表现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这便是平时的景瑜该有的表现,没有一丝不正常。
那为何前一段时间他还莫名紧张呢?那段时他神情,形态,动作都十分紧张,有时跟他说着话,他心不在焉的,脸色的神情和手上的动作无一不在显示着,他并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他有心事,并且他在故意瞒着他们,不想让他们知道。
从前她和景瑜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亲密无间,他不管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只是这一回,他非要把他们拉下水。
晏清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他一般,不知他本来的性子真是这样,还是说景瑜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的他一样了。
晏清心里经过天人交战,她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他。
再相信他一次吧。晏清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景瑜总不会做出害他的事情吧,毕竟,她还是相信他们的情谊的。
虽然那个男人被下了药,但总归是没死,君洛医术高超,他又细细诊断了一番之后,又重新给那个男人配了药吃。
这一回,晏清决定她就守在那个男人身边,守着他醒过来,为此她特地问君洛:“这一回,这个男子大概得多久才能醒?”
君洛抚了抚她头顶上的发丝,微笑道:“晏清放心,这一次我便守在他身旁,哪也不去,随时看着他。保证他明日一早就能醒。”
晏清听完之后略微有点失望。
“啊,明天早上才会醒啊。”
这一耽误又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晏清不由得心中着急,照这个样子下去,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完这里的事情,也不知他爹娘在京城中可还好,她有些不放心他们,总想回去看一看。
君洛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安慰晏清道:“没事的,晏清,京城最近并无别的事情发生,将军大人,他在朝中也磨砺多年,别的本事,将军没学会的话,保命的本事是肯定是能学会的。”
听了君洛说的话,晏清心中略略安心。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她问君洛:“君洛,你娘,她在家中可还好?我们这么久不回家,也不知有没有人照顾她。她若是生病了,该怎么办?怕是身边连个使唤丫鬟都没有。还有小青和宁欢,我最不放心的便是宁欢,偌大的一个客栈猛然间全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她,其实我心里怪放心不下的。之前本来以为我能在她身旁帮衬着,现在,自打客栈开业,我都没有指导过她什么,都没有帮过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来。还有小青,我走之前,她神色凝重,好像有什么心事,也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一脸欲言又止。还有……”
晏清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君洛始终脸上带着笑意,极为耐心的静静听着,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安抚心的话。
君洛好言好语的劝了半天,才终于把晏清劝得安下了心来。
君洛知道晏清心中所想,所以他提出今天晚上他守在这个男人身边。
君洛告诉晏清,她毕竟是一个姑娘,男女有别,她守在这里终归于礼不合。况且他也不放心。君洛他自己是一个医生,若这个男人半夜在出现什么情况,他也好能及时应对,保证他不再突发别的状况。让他在没有别的意外。
晏清觉得他说的十分合理,便同意了。
晚间的时候,晏清又去了那个男人的厢房,她见他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不由有些心焦,她问君洛:“君洛,你看他,他的状态好一点了吗?我怎么看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而且一点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君洛知道她心急,安慰她道:“晏清放心,我保证他明儿一早便能醒来,晏清安心去睡。”
晏清哪能安的下心,不过既然君洛都已经这样说了,她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晚上晏清睡得并不安稳,身边没有君洛在她身旁躺着,整个车厢似乎都冷了下来。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自从他们在一起在一个床上睡觉,已经好几个月了,几个月来,每日都是如此,晏清早已经习惯。
如今他骤然不和她睡在一起,晏清心中未免怅然若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忍不住想要出去寻找君洛,可是刚穿上鞋子,她转头就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她不是要跟他和离的吗?
最终都要桥归桥,路归路,她绝不能对他这么依赖才是。
晏清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自己对君洛形成习惯,形成依赖,否则,她怕自己到最后会离不开他。
于是脱了鞋子,晏清重新躺回床上,慢慢适应了一下,倒也能适应君洛不在车厢里的寒冷。
她闭上了眼睛,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