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的时间,不青山里已经堆满了尸体,哀鸿遍野,简直可以称之为地狱。
有那些因为生病迟迟不好的人,眼见着气息越来越弱,他们哭着,跪在地上哀求那些侍卫,求他们,让他们带着亲人去看病。
然而,任他们再怎么跪地哀求,那些侍卫始终无动于衷,他们就像铁石心肠一般,始终不为所动。
李青牛是一个孤儿。
几年前,他捡到了一个孩子,那是一个有些一双大眼睛的男孩,他收养了他,跟这个孩子相依为命,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李清虎。
李清虎不过七八岁的年龄,算起来他还是一个孩子而已。
王飞闫在威逼利诱扬州城百姓时,李青牛生性耿直,他不愿意被王飞闫拿钱收买,做那丧了良心的事,于是他跟着他弟弟一起,被送到了这不青山来。
李清虎很懂事,自从跟着他一起被送到这个地方来之后,一直很乖,不哭不闹,乖乖的,有时候还会安慰李青牛几句。
刚开始的几日,李清虎还好好的,只是架不住这些时日缺吃缺穿,这夜间又寒冷入骨,这几天,李清虎终于还是病了。
他高烧不退,脸色苍白,有时候甚至还要说胡话。
就这几日的时间,他已经开始陷入昏迷,李青牛担心的不行,然而他知道去求那些侍卫没有任何用处,他也不可能把李青虎带出去找大夫治病。
事到如今,他只能逃出去,去找那个能把王飞闫吓得如丧家之犬的钦差大人。
反正留在不青山也没有活路,不如出来赌一赌,万一他运气好,叫他真找着钦差大人了,那这不,青山上的所有人都能得救了。
于是趁着月黑风高,他把李青虎托付给住在隔壁家的孙嫂照顾之后,并在他好几个朋友的掩护之下,趁着守夜的侍卫没有注意,偷偷的逃了出来。
许是之前杀掉的那几个人真的吓住了不青山上被关押的人,被关押的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很老实,于是夜里守卫的侍卫便放松了警惕。
这真让李青牛抓了个空子。
他从茂密的树林中偷偷溜出去,树林里没有路,他的身上被划得到处是伤口,衣衫也破破烂烂。
夜色深了,周围已经的黑的看不清楚脚下的路,山中刚下了雨,路又湿滑。
李青牛又饿又累,行进中一个晃神,脚底下没有注意,就那样就这样生生滑了下去。
李青牛只觉得浑身疼痛,身体却如巨石碾压过一般,疼痛难忍,他就这样一直滚呀滚,最后没了意识。
接下来就是醒来之后的事了,李青牛说完,晏清等人,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三个人全都没有想到,那王飞闫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干出来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事到如今,得先把那群人从不青山里救出来才行。
晏清此时对着君洛以及景瑜说道:“你们觉得,如今该当如何?”
那二人眉头紧锁,陷入了思索中。
既然如此,景瑜率先打破沉默,说道:“等我们把不青山的人就过来安置下来之后,便直接去扬州城,拿王飞闫问罪。”
众人皆坚定的点头。
于是,解救大青山的百姓,扣押住关押百姓的侍卫,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听李青牛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那些无辜的百姓又是一回事。
晏清查找了一番,确认不青山的树林里确实有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
不仅山上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有的人脸上还散发着黑气和病气,环绕四周。
看到这一幕幕,晏清心中只恨不得将王飞闫以及与他勾结的各种富绅世家,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恨,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将这些无辜的百姓,推入地狱之中,他们的良心何在?他们还是人吗?难道就因为有几个臭钱?有一些权势就了不起吗?百姓的命也是命啊。
百姓同他们一样,都是用嘴吃饭,用鼻子呼吸两条腿走路,用脑子思考的人呀,何苦要把别人逼到绝路上去啊?
晏清闭上了眼睛,实在不忍心看见这无间地狱一般的场景,耳边是被救的百姓痛彻心扉的,感谢声。
对他们来说,他们几个人就像神一般把他们救了使他们脱离于水火之中,捡了一条性命,此时的他们大概恨不得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王飞闫与他们一样。全都该是为民做主的官,只是王飞闫浸入官场这个染缸里已经许久,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连良心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不青山上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他们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杀回了扬州城。
为了防止走失消息,王飞闫先得到消息会提前准备应对措施。
景瑜派众侍卫牢牢的看紧了不青山上拿那些王飞闫派去的侍卫,以防止他们有一个人趁乱逃出去,向王飞闫报告。
他们刚离开不过两天,晏清心中暗暗猜测,王飞闫那一帮人此刻说不定还在庆祝当中,庆祝他们的阴谋诡计没有被他们识破,也可能还在背地里暗自嘲笑他们的愚蠢,居然连这点小伎俩都识不破,还一个皇子,一个钦差大人,简直可笑。
想到这里,晏清恨的心里直咬牙。
这一回,她非要揍的那王飞闫鼻青脸肿,方才罢休,要不然,实在难解她心头之恨。
等他们一行人到了扬州城之后,果然如晏清心中所想的一样,那一行狗官,昨夜开庆功宴至深夜,至今还未醒酒,如今这样一个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被自家仆人叫醒之后,匆匆的赶来,听说钦差大人和皇子殿下又回来了,一个个惊的连衣服都没批好,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
来到府衙大堂上,一抬头就看见两个大人正坐在上头的椅子上,怒视着他们,一个比一个脸色阴沉。
王飞闫莫名就软了膝盖,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回来了?您可是同意我先前说到话,愿意在扬州城再逛,再去逗留几日,欣赏扬州城的风景啊。”
台上的景瑜冷笑连连,他道:“王飞闫,本宫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吗?”
那王飞闫听了之后冷汗冒的更多,他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问道:“下官,不明白皇子殿下是何意思,皇子殿下这次知道了什么事情?可是与下官有关的事情?下官做官清廉,一生为民,并未有什么对不住百姓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晏清实在忍不住看到他这副伪善面孔,她直接撕下面具说道:“快别装了,王大人,你可想起来你关在不青山的百姓吗?那些人已经被我们救了回来,他们可都是无辜百姓啊,这你都下得去手。王飞闫,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你这些年当官是当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听了晏清的话,王飞闫的脸色逐渐变得糟糕,晏清每说一句,王飞闫的嘴巴张得越大,直到晏清一声声质问直扑他脸上,他方才泄了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人,殿下,您都知道了?”
景瑜冷哼一声,点头说道:“没错,我们是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事到如今,赶紧把你做的事情全都一一交代了,本宫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听到这里,王飞闫脸上的绝望更深。
如今事情都被都被他们知道了,王飞闫脸上一片颓丧之色,默了许久,他问了一声:“下官有一事不明,下官不明白的是,回京城的方向明明是从西北方向走,殿下,您为何又要从东南方向走呢?”
景瑜不耐烦地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把你做的事情老实交代了就行了,还有你的同伙是谁,你究竟在帮谁隐瞒?扬州城失踪的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全都一一道来。不要再想着欺瞒本宫,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该知道后果。”
景瑜阴沉着脸,严肃的说道。
王飞闫又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了一般,终于开口说道:“好,我都说。只是请钦差大人和皇子殿下能放过我一家老小,我的妻女,她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她们也并未参与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与她们毫无关系。还请钦差大人发发慈悲,能够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听到这里,晏清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你的妻子,孩子是无辜的,那扬州城里的百姓百姓的妻子孩子就不是无辜的吗?他们活该受你们牵连,被关在不清山上活活冻死吗?他们挨饿挨冻,忍受病痛的折磨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他们是无辜的呢?你的妻子孩子是妻子孩子,他们的妻子孩子,难道就不是妻子孩子了吗?”
听到这里,王飞闫似乎无言以对,颓然的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晏清心中更是气愤,这人简直跟疯了一样。扬州城的百姓不是还说,从前的王飞闫心系百姓,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吗?晏清看他这副样子,哪里有传说中的半分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