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呀,”晏清接着说道:“后来我不想嫁给你,不想就这样听从我爹的安排,一点做主的权利都没有,于是我便逃婚了。可惜我爹一看居然知道我逃婚了路线,还在城北门那狗洞旁堵着我,幸亏我爹他不会武功,要不然呀,他肯定就把我抓走了,我向着东边跑了几公里,觉得你们终于抓不到我了,我终于自由了,这才得意洋洋的想要找个地方歇一下之时,居然碰到了正在沐浴的怀彦,说来也是奇怪,那个农家小院,怎么可能是怀彦居住的地方呢?他正好在我进去的时候洗澡,你说奇不奇怪。后来呀你就出,了。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我从来没想到。会这种方式,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用了易容的药水或者是带了人皮面具?不然的话,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是不可能长成如今这张脸的模样的。我记得,我那时第一次见到你,立刻便惊为天人,我的小心脏都克制不住的砰砰直跳。还好还好,还好我理智尚在,没有看见美色就冲了上去。但是跟你相处的时间里,我甚至就想过得夫如此,夫复何求?不如就这样过一辈子得了,有如此美人在身侧也算美事一桩。可惜的是,我那时忌惮你们的身,你不知,我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倘若你是有别的身份,那便也算了,但是你要是那杀手组织的,我是绝对不能跟你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晏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而又如释负重起来:“幸好,幸好你并不是,倘若真的是你,不可能这么多天都没有作为。是的,因此我也对你放松了警惕,不再处处提防于你。”
“那日我把休书递给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伤透了心?”
说到这里,晏清的眼眶逐渐有些红,她吸了吸鼻子,又继续道:“君洛,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等你醒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倘若你听了之后还喜欢着我,你愿意接受,我便愿意跟着你。一辈子跟着你。做你真正的娘子,你说可好?”
床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的躺着,晏清当然听不到他的回答。
轻轻的抹了一下眼睛,晏清又仔细地为君洛掖好被子,离开了房屋。
小青来找她,说是前几日买的烟花,一直放在院里有些受潮,怕是不能点燃了,问她还要不要去给秦玉楼送去。
晏清想了一想,她亲自去查看了一下那个烟花,发现也并没有多大影响。
“没事儿。”
晏清直接抱起来就去翻秦玉楼的墙头。
秦玉楼的房门大敞,晏清从外头往里望去,发现秦玉楼正在屋内绣花,也不知绣的是什么,她绣了几下便拿起来看一看,眉目中满是欢喜。
晏清心下好奇,把烟花桶放在门外之后,便进去查看秦玉楼究竟在绣个什么东西。
谁知,她一靠近,秦玉楼就立刻发现了她的身影。
她欣喜地站起来,把晏清拉到她座位旁坐下,关心的问起君洛的伤情。
想到躺在床上还是没有醒过来的君洛,晏清了眉头又皱了起来,秦玉楼见到她的样子,便猜到了几分,好生安慰她几句之后,便欣喜的拿起了她方才缝制的放在桌子上的一个东西,拿起来给晏清看。
晏清接过来细细的看了看,才发觉秦玉楼绣的是一个手帕,手帕上有一个小人儿脸,正活灵活现地冲她笑。
晏清一看,这不正是她的脸吗?立刻哭笑不得的把手帕还给了秦玉楼,说道:“姐姐,你把我绣在手帕上做甚?”
秦玉楼笑了一下,没有言语,又接着绣了起来。
晏清好奇问问道:“这手帕不会是要送给我的吧。”
秦玉楼听到立刻笑道:“对了,就是准备送给你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平时连个随身的手帕都没有,和别的女孩子家一点都不一样,姐姐给你绣一个手帕以后随身带在身上,要知道姑娘家家的,出门必须得带一个手帕。”
晏清笑得无奈:“姐姐,虽说你这绣工是极好的,帮我绣的也是惟妙惟肖,只是你要送我手帕便罢了,为什么非要把我的头像修上去呢?”
秦玉楼听着手里的手帕上傻笑的小人头,自己先乐了,她的手颇为爱惜的拂过手帕上晏清的眉眼,说道:“姐姐想着,你这人,行事做派既然和平时的别的女子不一样,那你的手帕应当也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既然别的女子都是一些稀疏平常梅兰竹菊似的手帕,那你便绣一个从来没有别人从来没有修过的。姐姐想了好久,倒是从来没有人把自己的头像绣上去,于是便想这招,你看。这不是很可爱嘛!”
说着一边往那个把如丝绸一般薄如蝉翼的手帕舒展开来,拿给晏清看。
晏清一看,更加哭笑不得。不过,她却不愿意辜负秦玉楼的一番好意,爽快的答应了。
“姐姐,这手帕修好了吗?绣好了便给我吧,我这就带在身上。”
秦云楼又绣几针,这才一口咬断了针线,又摩挲了了许久,这才颇为不舍的把手帕递给了晏清,“你拿着吧,可要记得好好爱惜啊,嗯,等过几日再来我这里,我再给你多绣两个,你全都带着吧。”
晏清应声,一边把手帕收起来,一边领着秦玉楼起来,把她领到院门外,把她刚才拿过来的烟花筒指给秦玉楼看。
秦玉楼一看便明白了,虽然对晏清的这一番心思很感激,然而她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失落。
她摇摇头道:“多谢你了晏清,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便是再有烟花放在这里,也没有人再为我放了。”
晏清听了这句话,颇有些不满的喊道:“姐姐,有我呀,你不是还有我吗?我可以给你放烟花呀。”
秦玉楼听到这话,脸上的黯淡一扫而空,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晏清,前几日,在城东边突然亮起了一道灿烂的烟花,不是晏清可有看见?我当时正在院中散步,忽然看城东边亮起的烟花,第一时间就想会不会是晏清你放的,然而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你就算放烟花,为我放烟花应当不会跑这么远吧。”
几天前,城东忽然亮起的烟花。那肯定就是她那日她吓退刺客拿出来的螺旋头了。
想到这儿,晏清立刻就明白了,她不有点惆怅,苦笑的告诉了秦玉楼事情的经过,末了还不忘感叹一句:“说起来,应当是姐姐你救了我们一命,这可真是要好好感谢你了。”
秦玉楼在一旁听了,嘴巴都合不上,她一手帕捂住嘴巴,惊奇地说道:“没想到,那些贼人居然如此胆大,天子脚下还敢出来犯事,真是不要命了!”
说罢,又心有余悸的要为晏清检查身上的伤口,她一边翻衣服,一边说道:“让姐姐看看你身上的那些伤口是不是结疤了,要是结疤了,那就应当快好了,我过几日再去药店配一些舒缓疤痕的膏药来,你可是个姑娘家,姑娘家身上应当是肤如凝脂,可不能留着一些丑陋的疤痕了。”
晏清又一次哭笑不得地打断了秦玉楼的动作,无奈道:“姐姐,这可是在外面,你这样翻我衣服,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秦玉楼立刻恍然大悟,拉着应清,就要往屋里走:“那我们去屋里看一看。”
晏清笑着打断了秦玉楼的动作,她一把拉回来秦玉楼,随口问道:“话说这几日好像不见秦大人,他最近是在忙些什么?”
听到这话,秦玉楼的动作一顿,神情立刻暗淡了,然而她仍然像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般,说道:“还不是老样子,这些时日他都不着家,我派出去的下人说他在秦楼楚馆里,搂着那些风尘女子,饮酒赋诗,寻欢作乐。”
晏清有些不敢相信,秦大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初初见他时,他也是一脸功利心极强,总想着往上爬的姿态,为何没过多久,就堕落到如此地步?难道真是受大京的风气影响?被带坏了?
“这……”晏清正在脑中拼命的组织着措辞,想一想有什么可以安慰秦玉楼的话,然而秦玉楼只淡淡一笑,立刻便释怀了。
她看向晏清说道:“不碍事的,我有玉春就够了,他便是想抬回家里来做妾室,我也没有意见,既然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感情了,那便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吧。”
听到这儿,晏清的脑中立刻闪过一道光。
她立刻问向秦玉楼:“姐姐,你可有想过与他,和离?”
“和离?”秦玉楼听到这个词,立刻惊恐地说道:“晏清!万不可提这个词,这可不是小事,女子是万不可提和离一词的。”
晏清把秦玉楼重新又拉回房内,把她按在座椅上,耐心的跟她说道:“姐姐,如今你跟秦大人已经形同陌路一般,你们这样可想过玉春的感受?既然你们已经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如陌生人一般,那还不如与他和离了。姐姐,你有一技之长,会很多东西,完全可以在靠着你的手艺吃饭。倘若姐姐愿意,便可来我的福贵客栈做工,我愿意给姐姐安排一个姐姐喜欢做的活计,若是可以,姐姐也可以带着玉春。这样桥归桥,路归路。他要娶亲,你要嫁人,可能再无干系。难道不是比整日束缚在这个牢笼里觉得舒畅的多吗?”
“姐姐,你难道就想后半辈子就这样困苦的度过吗?”晏清加重了语气。
话音落下,秦玉楼像被她说服了一般,她时不时地抬头望向晏清,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终究还是扎根在秦玉楼的思想中,她最后双目挣扎了一番,说道:“晏清,让我想一想吧,你先回去吧。”
晏清见状,也不勉强。这种说法对一项遵从三从四德的秦玉楼来说,确实骇人听闻,内心还是要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消化一下。
离开秦玉楼的房间,晏清又去看了看玉春,玉春还是那样天真浪漫的模样。
说起来她鬼马精灵的时候,连晏清都能耍着玩儿。如果可以,晏清真想让她永远这么天真浪漫下去,不要被任何烦心事所扰。
真可惜,这秦大人真是可恶,家里已经有了美貌如花的妻子。我乖巧懂事的女儿,为何还非要出去寻花问柳?对家里的亲人不闻不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