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杨天龙扶到塌上坐下,晏清关了房门,一回头看见他还在扶着腿“哎呦”个不停,无语了:“还没演够吗?父亲大人?”
杨天龙立马吹胡子瞪眼:“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晏清走到桌子旁给她爹倒了杯茶:“你闺女我都没看见人家出手,你自个儿就蹲地上捂着腿喊疼。”
这耍无赖的本事见长啊!晏清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可能骂了这半天真口渴了,杨天龙一把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袖子一抹嘴,杨天龙没好气说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咋招了这么个人来?外头都传疯了,说你跟野男人有勾结不说,还把人带家里来了。我起初还不信,谁知一进门就撞见了,给我这条老命都吓掉了半条。”
晏清撇了撇嘴:“牛皮膏药一样,赶都赶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杨天龙“嘿嘿”一笑:“所以我这不是装作被他伤着了吗?我可是朝廷命官,他能不被我吓跑?”
晏清说:“他并非你以为的草莽夫子,他武艺高强,穿玲珑绸缎,非富即贵。”
杨天龙不以为意:“大夏朝的皇亲国戚就没有我杨天龙不认识的。”
晏清叹了口气:“那你去看看他走了没?要是没走,我怕是要激民愤要被沉湖了。大夏朝开国以来,没见过我这般不光彩的深宅女子。”
杨天龙“哈哈”笑了两声,安慰她道:“没事没事,天塌下来老子帮你顶着。”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门外一人影静静听了许久,最后黯然离开。
“爹,你今日怎么没上朝?”今日不是休沐啊,君洛一大早就去上朝了。
闻言杨天龙端茶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说道:“今日告假了。”
晏清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看着也不像有病了。”
杨天龙放下茶盏,抿了抿唇,已显苍老的面上掠过一丝沉重:“当今圣上疑心越来越重了。”
晏清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手底下连个兵蛋子都没有的将军,有何可忌惮的。”
这些年父亲经常在该应卯时还在家里睡大觉,母亲一问他便说告假了,后来问的多了,他一急,便说了实话,朝堂上说错了话被皇帝罚紧闭反思。
杨天龙摸了摸鼻子:“我不过说了一句臣附议,这么多附议的,怎么偏偏就罚我回府反思?”
晏清忽得逼近他:“父亲,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练了一批兵,结果被皇上发现了。”
杨天龙打了个哆嗦:“你,你说什么!你父亲有这么糊涂吗?那可是谋反叛国的重罪。”
晏清耸了耸肩:“我就随便说说,看把你吓得。”
杨天龙满脸黑线:“怎么这么没大没小?”
又不是第一次了?晏清在心里说道。
“其实,”杨天龙喝了一杯热茶压压惊,开口道:“我知道他一个秘密。”
仿佛一个惊天雷平地炸起。
“谁?皇上吗?”晏清下意识反问道:“什么秘密?”
杨天龙瞥了她一眼:“不能告诉你。”
元崇三百零二年,雍朝式微,大司马白景炎率众攻破皇宫,取雍帝而代之,改国号为夏,年号永乐,定都大京。那天京城上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悲惨至极,史称景康之变。
谁知白景炎在位不过十年,就因积劳成疾,病逝了。
白景炎病逝后,大皇子白景山登基,二皇子白景臣封为信阳王,封地信阳。当今圣上正是白景臣。
白景炎未登基时,杨天龙不过是司马府里白景山的近身侍卫,不过史康之变阴差阳错救了白景山的性命,白景炎封了个有名无实的大将军,以赞扬其忠心。
晏清还在思索什么秘密能让君王如此忌惮之时,君洛回来了。
他进来先是冲杨天龙恭敬行礼:“父亲大人。”礼数周全。
起身后很自然地要去牵晏清的手,晏清看到杨天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看,心里发毛,躲开了他的手。
未能牵到温香软玉,君洛笑意未减:“娘子,今日出去吃,可好?”
晏清方才想到,今日父亲来了,还未烧饭。
杨天龙见他们两口子你侬我侬,心里一乐,想着他一个老头子就别打扰小两口浓情蜜意了,开口告辞:“我就不去了,你娘特意嘱咐我晌午务必归家,看这点儿,我该走了。”
晏清送杨天龙出门后,回身锁上大门,招呼君洛快些走,她已经一上午加一晚上未曾用饭了。
路上晏清想起出门后就没见怀彦,咦?那小子呢?真被她爹吓走了?
她问君洛:“你回来的时候看到怀彦了吗?”
君洛微微笑,并不回答。他没有看到,他自己走了最好,省的他再动手了。
晏清轻叹一声,走了正好,她的名声算是保住了。只是也不知道是谁闲的没事干整日编排她。
大京是大夏国最繁华的城市,人文荟萃,经济繁荣。街上各类店铺琳琅满目,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大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晏清直接拉着君洛到一个馄饨摊上,摊主是一对老夫妻,慈眉善目。锅炉前的老太太看见晏清,和颜悦色道:“姑娘,好久不来了。咦?这是你相公?”她注意到她身后还拉着一个俊美的男子。
“是的,婆婆。”晏清看了看君洛,他冲她粲然一笑——春回大地,云销雪霁。
晏清别过脸不去看他,其实是她自己脸红了不想让君洛看见。拉着他坐下,晏清假装好奇四下打量街上行人,这一打量她才发现,她出门走得急,忘记带面纱了。
从袖子里掏掏,还好她以前经常跑出去,早已养成了随手往衣服里塞面纱的习惯。
轻轻地把面纱覆于面上,晏清把手绕到脑后想要系好,面纱却被一只手轻轻扯下。
是君洛。
他看着她笑得温润如水:“不需要。”
晏清震惊了。她爹都会斥责她整日在外疯跑还不带面纱,如今摘掉了她的面纱还告诉她不需要戴的这位,是一个男子,更重要的是,还是他的相公。
“男子都无需覆纱,为何女子需要覆纱?”
说得好,晏清激动万分,说出了她的心声啊,她正要引以为知己时,忽然听到一声呼喊,清脆如出谷黄鹂。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