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不耐烦了,看着横在她身前的一只粗糙的手,晏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住自己脸上的笑容,问道:“又怎么了?”
那男子虽惧怕君洛的气势,然而嫉妒心早已使他冲昏了头脑,他顾不得其他,一心只想把眼前这两个人拉下水,让他们受到围观众人的嘲笑。
他横起眉毛,指着晏清的脸问道:“既然不是妓女,你怎么不戴面纱?你难道不知道大夏国的女子出门需得戴上面纱的吗?如此行径简直有伤风化!可耻至极!我看,这位姑娘你从良之前,就是在那青楼里做万人骑的妓女的吧!奉劝姑娘一句,既然已经有了瞎了眼的把你娶回家,就别在不带面纱出来招摇过市了!”
晏清真要被他气笑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她不戴面纱与他何干?居然说话这么恶毒中伤于她,还把君洛也骂上了。
许是因为众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敢来招惹她,因此在大京从来没有人敢跳出来当着她的面指责她,是以晏清并没有遇到过眼前这种情况。
如今突然遭遇不明状况,晏清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一招把他撂翻在地了。
谁料有人动作比她更快,晏清只觉一阵迅疾的风吹过,眼前的男人就“哎呦哎呦”乱叫着,抱着身子倒在地上。
晏清立刻看向君洛,他依然长身玉立,但还在飘动的衣角说明了刚才的一切。
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晏清悄悄地从身后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君洛,干得漂亮!
两人只觉酣畅淋漓,浑身舒爽,围观人群可不这么觉得,他们眼见那个长得好看的男人身形一晃,那前头那个惹事的男子就倒在了地上,心头一阵阵寒意浮上。
众人皆哗然色变,退后一大步。
不一会儿,又见那个倒在地上的男子,捂着肚子“哎呦哎呦”了两声,不动弹了。
四周一阵沉默。
晏清呆住了,转头看向君洛:“君洛,你出手太重了,把他打死了?”
君洛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查看,两指并拢测一下他的鼻息。
真死了!
收回手,君洛眉头皱地更深。不对!他出手的分寸他极有把握,绝不可能会把人打死,除非……
糟了!中计了!
君洛站起身拉起晏清就要跑,从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让开!让开!官差办事,闲散人等回避!”
“晚了。”晏清无奈道。
听到官差叫喊的声音她就明白了情况,哪有大街上出了事官差立刻就能赶到的,这办事效率太高了吧?
除非这群官差一开始就是等在周围的,目的,就是他们。
“前面两位,站住别走!”那群官差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见他们等了许久的两个人想跑,立刻出言阻止。
两人转身,见到大约五六个官差打扮的人出现在人群中间。
晏清眯了眯眼,看来,不只是她出手了,对方也按耐不住了呀!
难道他们掳走台翌微和高小培的事,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晏清冷哼一声,看起来,他们的对手并不简单啊!
有官差俯身去查看地上那男子的气息,又检查一番之后,站起身子,对着另几个官差摇了摇头。
站在最前头的那名官差年龄略大,相比于后面几人,他的反应过于冷静,向前走几步对着两人拱拱手,道:“两位,跟着在下去衙门走一趟吧!”
闻言君洛眉眼冷凝,看向那几个人,声音不乏威严:“此人死因另有蹊跷,尔等是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我们抓走吗?”
那年龄略大的官差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淡淡回答道:“公堂之上,是非曲直,自有府衙大人分断。”
“既然如此,”君洛抱紧了手中的一堆吃食,冷声道:“就看你们谁有胆子来抓皇上亲封的钦差大臣?”
这句话果然有震慑力,周围一片寂静,似乎都被钦差大人这个名号镇住了。历来钦差大人都是有尚方宝剑的,上斩贪官,下斩佞臣,他们这群人,只不过是炮灰,面对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对方动动手指,就把他们都消灭了。
那年龄略大的官差却仍旧一脸沉静,他沉声说道:“职责所在。就算天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无可厚非。来人,让,把他们两人带回衙门!”
君洛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他外表疏离淡漠,优柔温雅,然而内里却高傲坚韧,绝不屈服于任何人的意志之下。
他眉目一扬,目光清远,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有本事,就上吧。”
除却领头的那官差,身后几人面露犹豫之色,不敢轻举妄动。
若非身后有人强下命令,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来招惹这种人,然而若非为了生存,他们又何至于此……
“出了什么事?”正当两方僵持着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而至。
晏清一喜,是景瑜。
围观的人群一拨一拨的分开,露出了一个华贵的身形,景瑜老持庄重地走到正中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地上的男子,最后视线定格在那名年龄略大的官差身上,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年龄略大的官差见到来人,又见他穿着打扮,想是猜出了景瑜的身份,立刻跪下行了一礼,方道:“下官参见皇子殿下。方才地上这名男子言语间冲撞了钦差大人及他身旁的这位女子,钦差大人一怒之下出手太重打死了这人。如今尸体就在这里,周围百姓也是从头看到尾,看得清楚明白,人证物证俱在,下官想把钦差大人及他身旁的这名女子带走,然而钦差大人却极力反抗,下官以为,事情真相如何,自有府衙大人派人查证,下官只不过是官事官办,职责所在,必须要把他二人带回去,还请诸位大人及皇子殿下谅解。”
瞧瞧!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仿佛他们就是杀了人还要抗命的坏人,他就是一个公正执法的正直形象。
“你倒是看了个明明白白,这是躲在暗处看了多久?”晏清忍不住嗤笑道。
来之前就有人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景瑜,因此景瑜也明白他们这是被人设计了,他都不需要去检查躺在地上的那人,便知他已经死透了。
现下确实如那个官差所说,人证物证俱在,君洛他二人抵赖不得。
景瑜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本宫看事情真相如何,并非你我二人可置喙。既然这二人有嫌疑,钦差大人是朝廷派来的人,本宫以为,贵府衙可无权处置。这二人就由本宫带回去,真相到底如何?本宫也会派人查证,到时候,若真是钦差大人出手杀了人,本宫自会将人交出,没有二话。”
“这……”那年龄略大的官差还跪在地上,见景瑜要把人带走,犹豫了,他还在上头可跟他说的是一定要把那二人带回来,眼下要是被皇子殿下横插一脚,让他把这二人带走,怕是上头要生气了,到时还不知道他会受到何种惩罚。
那官差还在绞尽脑汁思索着托辞,景瑜大手一挥,“阁下也觉得有理是吗?既然如此,这二人本宫就带走了,替我回你家大人,这二人本宫定会紧紧看好,绝不会徇私枉法。”
说罢,给晏清和君洛两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两人接收到信号,乖乖跟上。
围观群众纷纷让路,眼见就要走出他们的包围圈,晏清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刚来扬州第一天就要去坐牢。
关键时刻,有人出声打断众人的步伐:“诸位,且慢。”
景瑜面色阴沉地回头,人群分开,扬州府尹王飞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此处,他身后还跟着穿着官服的官员。
那王飞闫眉头紧皱,见到此时的场景,假装不了解情况一般开口向那个跪在地上年龄略大的官差斥责道:“王虎,怎么回事?可是你冲撞了各位大人?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那个唤做王虎的官差立刻冒出一身冷汗,急急开口道:“大人,大人,并不是下官冲撞了各位大人,是下官接到举报此处有人出手行凶下官才匆匆赶到,没想到到了此处才发现,那出手行凶的正是今日刚来的钦差大人!”
接着,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道来。
听得那王飞闫一会儿眉头紧颦,一会儿面色阴沉,一会儿又冷哼出声,晏清心中冷笑连连,也不知他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的,接下来,就要找各种理由开始留人了,这个老狐狸。
果然,听完王虎说得事情的经过之后,王飞闫脸色变幻莫测,良久,看向景瑜,声音沉重:“殿下,此时既然发生在扬州城内,自然需得由扬州府衙处理,毕竟他对扬州熟悉,处理起这种事儿也得心应手,况且杀人可是大事,一条人命,不容小觑啊!”
景瑜面色不好,是以强装的假笑也十分难看,他拿出皇子的架势,开口,声音不怒自威,“怎么?刚才本宫没有说明白了?还是说本宫的话府尹大人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