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外婆有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我利用 放假时间一点点整理。
就在我整理东西时，发现堂哥居然偷外婆的钱。
我找到他理论，他怕我，直接往爸妈身后躲。
看得出我爸妈对我有一些忌惮，但他们依然不服我。
「堂哥拿点钱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小气？」
「这又不是你们的钱，他不该外婆养，凭什么拿外婆的钱。」
我爸狠狠瞪我：「什么你的我的，你外婆不在了，钱还不是我和你妈的钱？」
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我不和他们纠缠，对堂哥道：「钱拿来。」
他躲在后面：「就不给你，这钱上写了你名字？你个娘们儿要钱作什么？」
我心念一动：「你个娘们儿又要钱作什么？」
他立即炸了毛：「赵小草你得意个屁，老子再不济也是个男人，你个丫头片子到时候把你扔到大山里卖给光棍当老婆，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反弹！」
我爸妈大惊失色，他们让我收回这句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十七
反正堂哥也不去上学了，他们把堂哥看的死紧，哪儿也不让去。
村长每天催债催得紧，他们只能吃糠咽菜，从牙缝里抠出钱来。
即便如此，他们也要给堂哥买牛奶喝，买零食吃。
村长那边判决下来了，村民们天天堵在他家门口。
他就隔三岔五带着人来我家院子里坐。
他们不敢惹我，但可以惹我爸妈还有堂哥。
堂哥三不五时就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整日哭哭啼啼。
他们被逼的快走投无路了。
于是便真的想把我卖了。
那天我妈破天荒做了一桌子好菜，净往我碗里塞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夹的菜我一口都没吃。
没必要装什么深情。
但晚上七点多，我还是感到了一阵无法抵抗的困意。
迷迷糊糊间，我看到有两个陌生男人进来，他们似乎想带走我。
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个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是我外婆，是我日思夜想的外婆，她的模样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外......婆......」
我陷入了昏迷。
十八
等我醒来，人在家里的床底下。
仔细回想起来，昨天晚上的经历就好象一场幻梦。
我看到的真的是外婆吗？
是外婆帮了我吗？那她为什么不出来看看我？
我心情低落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爸妈看到我跟看到了鬼一样。
「家志呢？家志去哪儿了？」我爸惊慌又愤怒。
我耸耸肩 ：「我哪知道？」
说完我又补充一句：「指不定现在已经被卖到了哪个山沟沟里了。」
「你们说他又不能给人家里传宗接代，还是个太监，这到了山沟沟里能干什么呢？」
「我听说那些单身了挺久的老男人，是饥不择食的，他应该也能发挥自己的作用吧？」
我爸大吼一声就要打我，我拿起身边的木杆子就给了他一闷棍。
我妈不敢过来，只敢开始嘴炮：「你干了什么，我明明看着他们把你装麻袋里了，你这个妖女！」
「就因为我是女孩，你们就不把我当人看，你们才应该扪心自问自己干了什么。」
我爸捂着头：「贱人，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个野种不得好死！」
我大喊：「反弹，野种的爹妈也不得好死！」
他脸色红了又黑，差点昏厥过去。
十九
他们试图联系上人贩子，但发现已经联系不上了。
「不行，我得把家志找回来......对了，报警，我要报警。」我爸说着就要去拿手机，被我妈一下拦住。
「不能报警，报了警我们怎么和警察交代啊？」
我爸愤怒地把我妈甩开：「交代什么？」
「要问起来我们怎么联系上的人贩子，要干什么，我们怎么说啊，这可是要坐牢的。」
「我不管，反正我要把家志找回来。」我爸不听，说什么也要报警。
我妈去拉：「算了，反正家志也不能人道，传宗接代什么的，算了吧。」
听闻这话我爸怒极：「你知道个屁，我不能没有家志！」
「那你想坐牢吗？」我妈哭了出来，一把抢走手机。
见状，我爸直接给了她两巴掌：「家志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没有他！」
此话一出，场面就像被按下暂停键的视频一样静了下来。
许久，我妈才道：「你说什么？」
我爸没说话，直接去枪手机，我妈不给，两人打了起来。
「你居然瞒着我和你大嫂苟且？姓赵的，你是人吗你，你要脸吗你？」
我爸也不装了，大大方方讲出来：「我不要脸？你要脸，你给我生个儿子啊？」
「你个杀千刀的，你骗我给你养私生子！」
「家志不是私生子，不准你说他，闭嘴吧。」
「难怪你非要把家志带在身边，我被你骗的好苦啊。」
我靠在门框上，看他们狗咬狗，心里畅快极了。
这么说来，堂哥就是野种，那他爹妈......
我眯着眼睛看着我爸，然后转头关门回屋。
二十
我妈被打得不轻，根本下不来床。
我爸一大清早就去警察局报案了，说什么也要找到他儿子。
我经过房门口时，被我妈叫住。
她哼哼唧唧对我道：「小草，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
我冷漠地看她，这个时候怎么就想到要和我道歉？
我不觉得她会良心发现。
果然，她接着就说：「可不可以送妈去卫生所？」
我冷笑一声，没再理她。
我爸报案回来，还带着警察。
警察见到我，向我询问事情始末。
我不管我爸凶恶的眼神，什么都说：「他们欠村长的彩礼钱，还不上就想把我卖了，没想到阴差阳错卖了赵家志 。」
警察看着我爸的眼神变得十分凌厉，一个人上前向我爸了解情况。
另一人问我：「赵家志是你什么人？」
「我爸和我大伯娘的私生子。」
警察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
「赵先生，再跟我们走一趟吧。」
二十一
赵家志的下落找到了，在一个偏远的大山里，因为不通路，比我们村还穷。
但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衣衫不整，精神出了严重问题。
在狱中的我爸得到这个消息 ，说什么也要看一看。
由于我算赵家志唯一在世的亲人，因此我也在医院里。
我爸瘦了很多，他戴着手铐进入病房时，我差点没认出来。
「家志？」
他疑惑地喊了一声。
因为床上的人头发凌乱目光呆滞，身上全是殴打的痕迹，几乎是皮包骨了，我大伯娘来了也认不出。
赵家志一点反应也没有，他脑袋抽搐着，嘴角流出口水来，浸湿身上的衣服。
我爸看到他唯一的儿子变成这副模样，痛苦不已。
他第一次低声下气求我。
「小草，爸求你了，他怎么也算你的哥哥，你大发慈悲，帮一帮他。」
我挑眉：「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你不和他说大发慈悲放过我，他让人来侵犯我的时候你不和他说大发慈悲放过我，我凭什么大发慈悲？」
「小草，我和你妈都进监狱了，哥哥是你在外面唯一的亲人。」
「嗯，你说的有道理。」
他的眼睛里饱含着希冀。
「所以我不准备对他干什么，他就这样躺着吧，多躺一天就是多一天折磨，是不是？」
他眼里的光熄灭了。
「赵小草，你不 能这样，赵小草！」
我没搭理他，自顾自走了。
赵家志就这样撑了三年，直到我考上985大学，带着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那一天，他才痛苦地咽了气。
我上大学期间，爸妈都出狱了。他们想联系我，我却早就把家里的老房子换了锁，远走高飞。
我爸刚出狱就被当年那一伙人贩子的漏网之鱼砍死了。
我妈想联系我，我却早就把家里的 老房子换了锁，远走高飞。
和我一起离开的，还有外婆的一切。
谢谢你外婆，我会带你去看看这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