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婚？！！”雾君凡愕然，诧异到根本无法流利说话，“现在吗？可我……我什么也……没没准备啊！”
“不用准备什么。”韩如玉坐起身丢开染血的毛巾，“卧室的衣柜里有白色礼服可以充当婚纱，首饰也是现成的，你只要弄一对戒指给我就好。”
“那怎么行？连婚礼都没有，你若要戒指我得请专门的设计师为你量身定做啊，还有礼服也是，我雾君凡爱的女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出嫁？”
“非常时期做非常打算嘛！现在才晚上九点多而已，肯定有珠宝店还没关门的，你进去随便挑一款男女对戒，实在不行，拿两只可乐拉环回来凑合一下。”
“可……可是……”雾君凡还在犹豫。
“还可是什么呀！”韩如玉嘟起嘴，故作气愤到，“看来你根本就不想娶我！雾君凡我和你讲哦，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才答应嫁给你，错过了这次，你要想娶我再等个三五百年吧！”
“呃……”雾君凡额头三条黑线，无奈地拿起钱包和外套，“好，老婆大人息怒，我现在就去买还不行吗？”
“嗯，快去快回。”
————人生如雾，你如梦————
等雾君凡拿着一对铂金素戒回到家时，夏掬梦已经打扮妥当。一席简洁的白色席地礼服，精致的妆容掩去了她憔悴病颜，纤细的脖颈上，一串曼珠沙华形状的钻石项链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辉——正是雾君凡当年送给她的“前世”。
“抱歉，时间仓促，所以只能简单化了妆，其实还可以更漂亮一点的。”夏掬梦站在玄关迎接他，清丽的脸上透着三分妩媚，七分娇羞。
“你在我眼中永远都是最美的。”雾君凡走上前，在心爱的女子额头轻轻一吻，随即打量着夏掬梦，自言自语道：“唔……好像还差了一件东西。”
“什么？”
“宝贝，你跟我来。”雾君凡拉着夏掬梦跑进小客厅，在女人惊诧的目光中用力扯下薄纱窗帘，健臂一挥，轻纱幔帐倏然朝着夏掬梦当头覆下。
窗帘太长太大，几乎将夏掬梦整个罩住，眼前的世界一刹那变得朦胧，唯有男子俊魅的容颜依旧清晰，仿佛早已刻在了心壁之上。
“没有头纱怎么当新娘？”雾君凡温柔地将夏掬梦圈在自己双臂之间，隔着薄纱亲吻她的脸颊，“你好美，真的！我何其幸运，能娶到世上最美的女人做新娘。”
“嘿，哪有你这么当新郎的，礼还没成呢，就忙不迭地亲新娘吃豆腐啦，留着待会儿再亲行不？”青葱食指拨开男人一再凑过来的狼口，夏掬梦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已在小客厅门前等候。
“BOSS，捧花找来了，其他事情也办妥了。”一名身着复古黑色西装，胸口配戴着一块怀表的欧洲男子注意到夏掬梦投来的目光，恭敬地上前，将一束百合递了上去。
“他是我的影侍，来为我们主持婚礼的。”夏掬梦接过捧花，对雾君凡解释。
雾君凡点头表示理解，但还是困惑地问了一句：“你这次的影侍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吗？怎么换成男的了？”
“我的影侍通常不只一个人，安现在……有她自己的事要做。”
“这样啊，那我们开始吧！”雾君凡没再多问，牵过夏掬梦的手站到男子身前。
男子看了夏掬梦一眼，得到她的首肯后拿出一本圣经，按照西方结婚的礼仪开始念祷告词：“创造宇宙万物的神啊，今天我们来的这里，是按照你在人心中所种下的期望，让新郎和新娘在你面前宣誓结合。主啊，求你在我们中间作证，求你在他们未来的家庭生活中带领他们。主啊，我们承认他们的相识、结合是因为你的安排，因此我们在此向你祈求，使他们白头偕老，阿门！”
夏掬梦感觉到雾君凡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于是用尽全力牢牢回握住他，她曾经幻想了一千一万种和雾君凡婚礼的样子，期待过、欢喜过也痛苦过、流泪过，却终究没有料到会是如今这般情景。
“雾君凡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夏掬梦小姐成为你的妻子，在神面前宣誓和她结为一体，今后无论康健或疾病，贫穷或富有，都爱护她、安慰她、尊重她、扶助她，终生忠贞不渝，直到离开世界？”
雾君凡坚定地开口：“我愿意！”
男子转向韩如玉：“夏掬梦小姐，你是否愿意接受雾君凡先生成为你的丈夫，在神面前宣誓和他结为一体，今后无论康健或疾病，贫穷或富有，都爱护他、安慰他、尊重他、扶助他，终生忠贞不渝，直到离开世界？”
夏掬梦侧过头看了雾君凡一眼，男人刚毅的侧脸令她心神动容，恍若初识的那一天。
“我愿意！”
“雾君凡先生和夏掬梦小姐，现在请你们面向对方，握住对方的双手，念出妻子和丈夫向对方的誓言。”
夏掬梦和雾君凡面对面，深情地望进彼此眼帘，那一瞬好似天地间再无其他，眸中只容得下那张自己挚爱的脸庞。
“我——雾君凡（夏掬梦）愿意娶（嫁）夏掬梦（雾君凡）作为我的妻子（丈夫），今后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你，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我们将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们将一起面对人生，分享我们的梦想，作为平等忠实的伴侣，度过今后一生。”
“现在，请你们互换戒指。”
造型优雅的铂金素戒戴上彼此的无名指，泪在眼中翻滚，夏掬梦硬是牵起嘴角，俏皮地朝雾君凡眨眨眼睛，好似在与他说：嘿嘿，戒指都戴上了，从今往后，你可就被我死死地圈住了哦！
“心甘情愿！”雾君凡无声地用唇语说道。
“雾君凡先生，现在你可以解开面纱亲吻新娘了。”
雾君凡掀开轻纱，双唇微启，吻上那抹水润红唇。
烙一次，钟情的爱恋。
夏掬梦娇羞地迎合，被男人眸中焚烧着的浓烈缱惓窒得几近窒息，泪，就这么不经意地滑落下来。
“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愿主永远保佑你们，阿门。”
“我爱你，梦！”雾君凡低语，一口一口吻干夏掬梦脸上的泪痕，“至死不渝！”
没有教堂、没有神父、没有来宾、没有亲人的祝福……他们就在这样寂寞的夜里，以最简单的方式结为了夫妻。
有些小小的遗憾，但足矣。
是的，有你爱着我，足矣……
夏掬梦抬起脸仰望天堂的方向，泪水和微笑交织出震颤人心的美丽：爸，妈，外婆，看到了吗？你们最疼爱的梦儿结婚了，嫁给了她此生最爱的男子！
“君，过来！”夏掬梦牵着雾君凡的手来到餐厅，将餐桌上两只高脚杯递到男人手中，“还有最后一道程序，我们要喝交杯酒。你那杯是雾都国王，我的是轻舞皇后，喝了这杯酒，我们才算真正的夫妻。”
“好！”雾君凡宠溺地摸了摸夏掬梦的脸颊，“我全干，你身体不好喝一口意思意思就行。”
“嗯！”
他们交臂，各自饮下杯中绝世无双的佳酿，仰头的瞬间，一滴淡粉色的血泪顺着夏掬梦的眼角斜斜地滑落，摔碎在了雪白的大理石瓷砖上。
“哐当！”刺耳的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
和着眼泪一同摔碎的，还有雾君凡手中的酒杯。
“梦，你……”雾君凡向后踉跄了一下，灰蓝色的眸内溢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你……你在酒里……放了……”
“对不起……”夏掬梦站在原地，晶莹的泪滴潜入嘴里，满腔又咸又酸的滋味，“Clément！”
她一记口令，那名黑衣侍卫立刻闪身上前扶住雾君凡摇摇欲倒的身体，将他架到小客厅的沙发上。
“为什么？”全身的力气消失殆尽，雾君凡瘫坐在沙发上，哀伤地望向刚刚成为自己妻子，发誓与他同甘共苦的女子。
“君，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夏掬梦蹲在雾君凡跟前，抬手轻抚他俊魅的脸颊，“我必须在所剩无几的生命里去完成我未完成的事，可我放心不下你。”
“梦……”
“嘘，听我把话说完。君，原谅我今天的任性，硬要你许我一场婚礼，你就当帮我完成最后一个梦吧！今生能成为你的新娘，哪怕一分一秒我也已经知足了。”夏掬梦握住雾君凡的手贴在自己左脸，任泪水滑落，灼痛了男人的指尖。
“你骗我……哪怕到刚才你还是在骗我吗？”雾君凡的心抽疼着，间歇性发作，牵动全身痛楚。
是假的吗？刚刚的婚礼，刚刚的誓言盟约、还有那浓煞骨髓的爱恋……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只是为了完成一个梦？
“对不起……我是骗了你……无论是刚才的还是海边那夜……我都骗了你……”夏掬梦泪如雨下，最后的伪装在顷刻间崩塌，“我机关算尽回到S市不单只是为了调查真相，更是想回到你的身边。在旧金山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能再与你一起。我不爱你，不是不想爱你，而是已经不能再爱你。你的爱太过浓烈深沉，我千疮百孔的生命承受不起。”
“梦，别哭……求你，别哭……”夏掬梦的眼泪揪痛了雾君凡的心扉，他此刻多想展臂将她拥进怀中，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不复存在。
“当我知道我是你命中注定的情劫，我们在一起你必死无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其实我得血癌也不算一件坏事，至少我死了，你就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所以我并不太乐忠于治疗，只想着顺其自然，用我命换你命。”
“傻瓜……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傻瓜？”夏掬梦苦笑，却越笑眼泪越汹涌，“可是怎么办呢？就算做到这种地步，我还是放不下你，怕你不幸福，怕你今后的半生都活在回忆里，君……我真的舍不得啊……所以，原谅我。”
夏掬梦站起身，一步一步后退，黑衣侍卫走到雾君凡面前，解下胸口的挂表，拎着表链将挂表悬在雾君凡眼前。
“君，别担心，Clément是RestLife旗下最好的催眠师，上次摩洛哥王子的宝贝公主的抹杀记忆催眠也是他一手完成的，现在那孩子纯真的就像天使一样。你就当睡一觉，醒来之后，你就再也不会为我悲伤了。”泪水决堤，将夏掬梦脸上的妆晕得一片狼藉。
“梦，住手……拜托不要……”雾君凡终于明白了夏掬梦的目的，惊恐地摇着头，想挣扎，却只是徒劳，“求你，不要删除我的记忆……求你……”
“放心，不会有事的，只是删除你记忆中有关我的部分，没有了我，你还是雾氏的总裁，英国Mist家族的世袭公爵，那个如君临天下般傲视一切的男子。你以后可以毫无负担地恋爱、结婚，只是答应我，下次别再耗尽一切去爱一个人了，只爱一点点，能共同走完一生就好。”
“不……不要，求你不要那么残忍……”雾君凡哽咽，“要陪我走完一生的人是你啊，我们发过誓的，不是吗？”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狠心，连他回忆的权利也要没收！
“可是我已经不能了，所以，原谅我。”夏掬梦不忍再看雾君凡悲戚的神情，转身走到窗边，“Clément，开始吧！”
Clément缓缓晃动手中的挂表，如咒语般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雾君凡倔强地想闭眼，但男人只轻轻在他颈后一掳，他突然全身僵硬，只能睁大眼睛注视着挂表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幅度左右晃动。然后，眼皮便越来越沉……
“梦……住手，我不想忘记你……哪怕阴阳相隔，至少留给我一点记忆……我不想忘记你……”雾君凡无力地呼喊，拼尽最后一点意志抵抗，却无法阻止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最终坠入无底深渊……
“BOSS，完成了！”二十分钟后，Clément将怀表挂回胸前，掏出白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彻底清除干净了吗，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夏掬梦坐到沙发边沿，看着像婴儿般熟睡的男子，知道当他再次睁开那双美丽的灰蓝色眼眸时，便与自己形同陌路。
“一般不会出现意外，除非他的精神力超群，而且能压过我。”
“呵呵！这世上有多少人的精神力能压制过D'heyge家族的后裔？”夏掬梦点头，问，“安现在在哪里？”
“后花园的温室内。”
“知道了，你先过去，我过会儿再过去。”
“是，BOSS！”Clément欠了欠身，退出小客厅。
‘君，对不起……“夏掬梦握住雾君凡的手，小心翼翼地摘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能留下蛛丝马迹，否则她永远也无法安心。
呵！永远吗？原来再怎么刻骨铭心的爱情，也无法走到那个点。曾经，是我们高估了爱情，还是自己？
“君，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她轻声询问，像极了情人间的耳语，”从开始到现在有过吗？时间太久，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们的爱情像一场竞技，从开始时她追随他的脚步，到最后他追寻她的身影，辛辛苦苦患得患失，却终究没能等到并肩的那一天。
“如果有来生，我保证绝对不再藏心，用最清澈坦白的感情，做你的女人……所以到那时，也请你不要改变看我的眼神，好不好？”她倾身，吻上男人淡凉的薄唇，“我爱你……至死不渝。”
————人生如雾，你如梦————
缓步跺进温室，夏掬梦俯视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神情如死水，波澜不惊。
“你是怎么看穿我的身份的？”虽然全身被五花大绑，口中的毒囊连同十二颗牙齿也被人强行摘去，安仍倔强地抬起头，瞳孔中的愤恨似要将夏掬梦燃成灰烬。她作为风生水起内最高级别的死间，何时遭受过这样的侮辱——求死不能。
“兵不厌诈，RestLife派了那么多间谍混进风生水起，我不信你们副帮主就不会礼尚往来。凌诺枫出现的那次，你躲在暗处连个影都没现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很聪明。”安冷哼一声，似赞还嘲。
“再聪明也比不上你们副帮主。”夏掬梦如是说，“安，这里不是风生水起，所以我不想太过为难你，帮我联系吕湘伊，我要见她。”
“如果我说不呢？你能奈我何？”
“你身为风生水起的死间，自然不会惧怕死亡，你在孤儿院里长大，无亲无故，找不到任何弱点……的确，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夏掬梦好整以暇地看着安，慢悠悠地说，“但据我所知，你在孤儿院有一个很要好的姐妹……”
她顿了顿，不意外地看见安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不由嫣然一笑，“据说风生水起当年想要招募的人是她，作为组织内部谍报部门的新生力量着重培养，你却为了不让她身陷险境自愿代替她进入风生水起……你说，我把你那位好姐妹接过来陪你，好不好？”
“你敢！姓夏的我警告你，你若敢碰她一根汗毛，我……”
“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夏掬梦冷笑，“都是将死之人，你以为还有什么能吓得到我？”
安阴冷地盯着夏掬梦，蓦地咧开嘴哈哈大笑，“不愧的副帮主再三叮嘱要小心提防的人，你果然与众不同。”
“过奖！现在可以请你联系吕湘伊了吗？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不用联系，你直接走吧。”安邪笑。
夏掬梦蹙眉，“走，去哪里？”
“机场！副帮主早就预知到了会有今天，所以嘱咐我等哪天你处理好这里的一切后，就带你去见她。你现在就去机场，到了之后自然会有人接应。”
“她现在人在哪里？”
“副帮主说，在一切开始的地方。”
夏掬梦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耳边骤然响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h语：从哪里开始，注定要回到那里结束。
原来，不只是父亲和母亲，连自己的命运也一样。
抽出离殇，飞快地手起刀落，安身上的麻绳尽断，夏掬梦冷冷道：“带路，我希望贵帮有专门接送的直升机，因为阿尔卑斯山脉的路实在不好走。”年少时只去过一次，却已终生难忘。
“当然！”
“BOSS，不可以！”Clément挡在夏掬梦身前，“如果你要去见风生水起的副帮主，容属下禀报蔷薇小姐，我们再派多些影侍陪您……”
“咚！”的一声，夏掬梦根本没看清安是怎么出手的，Clément已瘫倒在地。
“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她神情没有一丝惊愕，“你当初是故意被他擒住的，为了试探我？”
“当然！”安轻蔑地扫了Clément一眼，微微欠身，“夏小姐，请！”
“罢了！”夏掬梦淡淡一笑，最后看了一眼繁花似锦的温室，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就这么一个人去见副帮主，害怕吗？或许去了就再也回不来咯！”坐上事先等候在外的黑色轿车，安玩味地睨向夏掬梦。
“我说过，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的？”若怕，也只是怕此刻躺在屋里的那个男人将来会不幸福，还有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会来不及支撑到吕湘伊面前，“我没想过活着回来，能死在父母当年断魂的地方，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安眯起眼睛，“你并非死间死侍，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为何也可以如此淡然地面对死亡？”
“因为我心中已无牵挂。”释然从夏掬梦轻浅笑颜中流出，安从未见过这般惊心动魄的美，排山倒海。
蔷薇四姐妹、孤儿院的众人、Bank叔叔和夏雨盈，还有那个最让她心系的男人，这些人将来或许自己无法参与，但只要知道他们一切都好，那就足够了。
“能了无牵挂的死，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幸福。”
安默叹，转头看向窗外。
“咔嚓！”
时钟静静走向十二点，再过一秒，就是新的一天。
也许只有伤到极致，所以能将一切看透的人才会懂，经历过曾经那些幸福或是痛苦，未来，已不再重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