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走,忽然听到花园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韩如鸿熄了烟,循声而去,看见一抹粉蓝色的身影蹲在一棵五月雪下,正用小铁铲为树根松土。
“玉儿?”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粉蓝色的身影微微一颤,接着又继续手上的动作,韩如玉连头也没有回,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韩如鸿走到韩如玉身旁,见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衣,不禁有些恼怒,“还只穿了这么一点,你这丫头知不知道晚上外边有多凉?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一不小心再病了怎么办?”说着,脱下身上的外套就往韩如玉身上披去。
“拜托,哥,我哪有那么娇弱呀,穿这么多,你叫我怎么展开手脚松土和修剪枝丫?”韩如玉无奈地瞪了韩如鸿一眼。
“那就不要弄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园丁,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大小姐来做吧!”韩如鸿没好气地责备,抬手又将妹妹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霸道!”韩如玉无奈,索性丢掉铲子一屁股坐到地上,背倚着五月雪粗壮的树干,道,“哥,你今天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明知的是我故意约的江崇光,又……”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变态的恋妹情节’已经声名远扬了,每个人都认为是我做的,解释也没用!还不如就顺水推舟替你背下这个黑锅,而且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替你背过多少黑锅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韩如鸿打断韩如玉的话,在树干的另一边坐下。
两兄妹背对背倚着树干,看不见彼此的神情,只在一片夜色迷离中猜测着对方的心绪。
“瞎说,小时候你哪有替我背过很多黑锅呀!”韩如玉不满地为自己申辩。
“呵!这么肯定,你记得?”
“讨厌!你明知道我对过去没有记忆,就会拿这个来欺负我!”
“呵呵,好好好!是哥不对,其实我们家玉儿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犯错?开玩笑,这个词根本不存在你的字典里!所以……老哥才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你的乖乖形象呀!大恶人就让我来做好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只管躲在我的身后,就算杀了人,也是我替你去坐牢。”韩如鸿话语中盈着浓浓的宠溺。
“呃……哥,你的这个形容……是不是有点极端了?”韩如玉额上一大滴冷汗,“不过我还真的挺羡慕景姐姐的,将来能成为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吧!因为你绝对是一个十佳好老公!”
韩如鸿垂下眼眸,让叹息声随着夜风飘向远方,而不是传进自己背后那个女孩的耳朵里。
“玉儿,我一直想问你,你今天以私奔为饵设了这场局,目的无非是想试探江崇光对你的感情,对吧?”
“嗯,是呀!”
“可如果他通过了考验,呃……我指的是,如果江崇光真的愿意放弃一切和你私奔,你会怎么样?真的会和他走吗?”
韩如玉没用说话,树干后面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月升中天,为花园内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而韩如玉却逆着光,藏匿阴影中,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那枚翡翠戒指。
就在韩如鸿以为自己永远也等不到这个答案时,韩如玉平稳且坚定的嗓音淡淡地响起:“会!如果他遵守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愿意为我放弃一切,我就会继续做他的小猫,永远都是一个乖巧听话又有些怯懦的白痴大小姐,什么私奔到天涯,就算天堂和地狱也会傻乎乎地陪他一起去!”
韩如鸿心口一阵抽紧,黑暗中,他俊雅的脸色比月光更苍白!
“你爱他?”
“呵!怎么可能!我和他又不熟。”韩如玉轻笑,悦耳的笑声像破碎的铃音,叮咚叮咚地敲击在韩如鸿的心头,“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吗?其实我觉得爱情很多时候就像一场华丽的赌局,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各奔东西。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或者说是在寻找一种遗失的感觉。”她喃喃低语,瞳孔中倒映着翡翠柔和的绿光,“等一个为了我肯无条件弃子投降的傻瓜……寻一种被某个人深入骨髓般地疼惜着、爱护着、宠溺着,甚至不惜放弃生命也要好好保护的感觉!”
韩如玉顿了一下,自嘲地扬起嘴角,“哥,为什么不说话?你内心一定觉得我整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一天到晚奢望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不骗你哦,虽然我失去了记忆,但我潜意识里仍然相信,曾经一定有过那样一个人,用如此深刻的方式……爱过我……”
韩如鸿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的确有过这么一个人,而且如果不是那个人,这个女子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再回到自己身旁。
“丫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今天的事的?”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想继续,只能牵扯出另一个话题。
“唔……从江崇光来家里对着爹地说了那么一大通恶心的话,还害得你被爹地狠揍一拳的那天起。”
“那为什么又选在今天?你其实可以找个更恰当的时间的吧?”
“因为……”韩如玉狡黠一笑,“因为我昨天在公司接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导致我意识到从明天起我可能会很忙很忙,忙到没有多余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所以只能速战速决咯!”
“哦?什么好消息和坏消息?”
“关于丹尼斯王子十周年庆典晚会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嗯……我这个人比较传统,喜欢先苦后甜,所以先听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经过Tina的一系列好言相劝、苦口婆心、死缠烂打外加威bi利诱,丹尼斯王子还是不同意更换主宴酒,坚持一定要用雾都国王!”
韩如鸿俊眉微皱,内心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情绪,“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韩如玉突然旋了个身,扑到韩如鸿的身前揉着他的脖子,可爱的娃娃脸上盈满了不容人忽视的兴奋表情,看得韩如鸿匪夷所思。
“好消息就是MistEmpire已经给了Tina回音,答应与我们合作,而且他们的总裁GentelMist也将亲自飞来与我们洽谈合作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