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玉和CharlesBank不约而同地摇头。
“她说，她不能离开这间屋子，那男人如果回来了看不到她，会担心的，她要等他……”林小姐苦笑，“我拗不过那倔丫头，只能让她留在屋子里，每天抽时间去陪她。我十七岁就跟了那时的金主，整整十年，感情已经很淡很淡了，他不在本地，身边的情fu又一大堆，所以我平时也很……‘空闲’，看着萧萧，就像看到我自己。可那时的她只有二十二岁，还那么年轻，我真的很为她不值！我们的感情也是从那时候培养出来的，不然以那丫头孤僻高傲的个性，会和谁亲近？她的世界，从来都只有那个男人。”
“大小姐最后等到那个男人了吗？”CharlesBank问。
“呵，等到啦——在三个月之后！”林小姐犀利地弯唇。
韩如玉秀眉紧蹙，“我不懂，既然那个男人对她不好，她又何必苦苦留在那栋别墅中等对方？”
“呵呵，我也不知道，那丫头傻呗！”林小姐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瓷茶具的杯沿，淡淡地说：“其实我们做*的，注定命就如此，在无休无尽的等待中消耗自己的青春，卑微地乞求那个我们视作全世界的男人稍稍施舍一些眷恋。却无奈我将他们视作全世界，在他们眼中，我们却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像是为了平复激动的心情，她双手颤抖着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你们接萧萧回家后有没有发现，萧萧她流过产。”
“流产？”韩如玉难掩脸上惊愕，“你说萧萧怀过那个男人的孩子？”
“嗯！就在出事前半年，萧萧有了身孕。那是我认识她以来，她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虽然那个男人依旧对她忽冷忽热，若即若离，但她每天都会拉着我逛商场买小孩的衣服用品，在饮食方面特别注意，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只吃对宝宝好的东西。还时常拉着我一起憧憬未来，说宝宝出生后她要牵着那双软软的小手走遍自己曾经最爱的风景，要告诉宝宝他的父亲是全世界最最了不起的人。”
林小姐的一番话像一把冰冷的铲子，狠狠嵌进了韩如玉的心脏，再一点一点翻搅，残忍地将她曾经的伤痛挖出来，鲜血淋漓。
“萧萧怀孕三个月后，她和那个男人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最奇怪的是那男人竟然不再回家，而是整天留在别墅里陪她。我以为他是念在萧萧怀了孩子的份上终于开始对她用心了，心里还直为萧萧高兴，却没想到……”
“怎么了？”林小姐突然间的沉默让韩如玉不自觉感到心慌。
“在萧萧怀孕近五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我正在庭院里浇花，突然听到那栋别墅里传来她的尖叫声。我当下心头一紧，连忙跑到别墅门口用力拍门，可无论我怎么拍门，里面就是无人应答。我急匆匆地跑回家，抄起萧萧曾配给我的备用钥匙又跑了回去……可当我冲进门后，却看到了一副令我终生难忘的景象……”林小姐面容不带一丝血色，左手按着心口，惶恐地说，“我看到萧萧倒在楼梯口，全身蜷缩得像一只虾子，血从她的下身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白色的睡裙。她痛苦地呻吟着，双手紧紧护在腹部……空气里的血腥气味让我欲呕，双脚不自觉就向后踉跄了几步，然后……我便看见了他。”
“他？你是说那个男人？”CharlesBank剑眉紧蹙，“他当时也在别墅里？”
“呵，对！他就站在楼梯左侧，离萧萧不过七、八步之遥的地方，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我不知道他究竟站在那里多久了，或许我进门前就一直在那，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说也不动，像是被吓呆了，却也冷漠得让人心慌。我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让他打电话叫救护车。我无法理解全世界怎么会有那样的混蛋，自己的女人怀着孩子从楼梯上摔下来已经流产了，他竟然还能待在一旁发愣。”
“抱……抱歉……韩如玉再也听不下去了，强忍着胃部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呃……在楼梯左侧第二个门。”
林小姐话音刚落，韩如玉便捂着嘴冲出客厅，不一会儿就听到洗手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做不到啊！
无论怎样暗示自己要忍耐，她终究无法像一个旁观者般泰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侧耳聆听，那种感同身受的痛楚像一把带着倒刺的铁钩，直直地扎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再缓缓回抽，翻出血肉。
能不痛吗？当一个自己一直期盼着降生的小生命化作殷红温热的血水，从体内慢慢抽离，无论双臂收得多紧，内心怎样哭喊乞求，都让无法阻止他的逝去……没想到呵，这样叫人无可奈何又伤心欲绝的痛楚，那个女人曾经也承受过。
韩如玉伏在马桶前剧烈地呕吐，仿佛要把胆汁都呕出来，内心却不由发笑——父债女偿，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萧小姐，你没事吗？”林小姐担忧走进洗手间，轻拍韩如玉的背部，好不容易等她止住呕吐后，将一杯清水递到她手中。
“谢谢。”韩如玉虚弱地接过水漱了漱口。
林小姐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韩如玉的肚子，说：“不好意思，之前没看出你已有身孕，还在你面前讲那么血腥的回忆……”
“身孕？”韩如玉一愣，随即苦涩地摇头，“不，林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胃难受，并不是怀孕。”
“没有怀孕吗？可你刚刚不是……萧小姐，怀孕这种事讲不准的，或许你自己不知道呢，还是保险点去医院看看吧。”
“不可能的……”韩如玉的眼神越来越暗淡，“你有所不知，我曾经流过产，之后不久又发生了意外，导致子宫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医生说我怀孕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说得直白点，就是失去了生育能力。”
林小姐倒吸一口冷气，悲伤地轻抚韩如玉的脸颊，“怎么会这样？你们萧家的两个孩子怎么都这般命苦？”
韩如玉无谓地耸肩，抬头却正好看见CharlesBank神情复杂地站在洗手间门口，显然已经听到了她刚才所有的话。
可是，听到了又怎么样呢？
“嘿！Bank叔叔，”韩如玉朝CharlesBank伸出手，虚弱地笑，“过来抱我，我脚软得站不起来了啦。”
CharlesBank双唇紧抿，一言不发地上前拦腰抱起韩如玉，才惊觉怀中的女孩早已轻如薄纸。
PS：计算失误，萧萧的身份要下章才能真正揭晓，其实认真看前文的童鞋们应该已经猜到，线索一条条符合，谁已经很明显，现在该讨论的，应该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