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玉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开，瞥了眼雾君凡绑着纱布的右手，皮笑肉不笑地说：“MrGentle的伤痊愈了吗？”
“恩，多谢韩小姐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去医院拆线。”
“难怪。”韩如玉耸肩，叠起双腿靠上椅背，“所以你又有精力来没事找事了？”
“谁说我是没事找事？”雾君凡自动忽略韩如玉脸上不友善的神情，笑道，“我可是很诚心地跑来和韩小姐你商谈一件事的。”
“哦？什么事？度假村的酒宴费用不是已经与你们雾氏结清了吗？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难道合约的细节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问题。我只是觉得这次你我两家公司合作十分愉快，所以有意与贵公司签订长期合作协议。”
韩如玉挑眉，“这件事你应该找我大哥谈吧，他才是韩曦的总裁。”
“我和令兄已经谈过了，可他貌似对此并无太大兴趣，说既然当初是你联系敝公司的，那两家要不要继续长期合作，也该听从你的意见。”
“既然我哥都表示没兴趣了，我还需要说什么？你请回吧！”韩如玉伸手便要按下内线电话。
雾君凡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等一下再拒绝，难道你不想听听如果我们两家公司合作会产生怎样的利益，以及对韩曦的好处吗？”
他很卑lie地故意用受伤的手去握韩如玉的手腕，当女人看到他脸上痛苦的神情后，手上挣扎的力道明显小了下来。
直到最后，韩如玉放弃挣扎，瞪着雾君凡，没好气地说：“会产生怎样的利益，我听就是了，但请你先放开我的手腕，否则我发誓让你这只手下半辈子再也拿不了任何东西！”MD，赤果果明晃晃地利用她的同情心，还兼吃她豆腐。
“好！放手放手！”雾君凡见好就收，忙不迭地松开爪子。
“说吧！”韩如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悸动，面无表情地说，“韩曦以前并没有与轻雾帝国合作的记录，此次也只是因为摩洛哥王子的再三要求才选择雾氏的……”
“这很正常，又不是两家公司一成立就会有合作关系的。韩曦能有今天庞大的客户网，不也是一点一点发展出来的？”雾君凡顿了顿，见韩如玉没有反驳，才放心地说下去，“如果韩曦能与敝公司成为长期合作伙伴，首先，有利于两家公司的业务发展，而且雾都国王是闻名世界的佳酿，如果此次能顺利驻扎韩曦旗下的酒店和度假中心，你不觉得对韩曦来说本身就是意味着一种品位和层次的提升吗？”
“可据我所知，雾都国王作为轻雾帝国的首席主打酒，每年投入市场的量数十分有限。以韩曦这样一个在欧美多个国家都有产业分布的跨国集团，你认为供应量能跟得上需求量吗？”
雾君凡微微颔首，“这点我自然清楚，雾都国王因为本身酿造工序十分繁琐，故每年产量只有三万瓶，除去其中的五千瓶直接以公司名义投入市场，现与雾氏合作的公司供每年的应量约在一千到四千瓶不等，但如果韩曦能与雾氏签约的话，我可以直接许你们每年一万五千瓶的供应量。”
一万五千瓶？！！那不是意味着……
韩如玉胸口猛然一撞，原本淡然的神色瞬间消隐，红唇抿成细线，纤细的柳眉微微蹙成一个结。
雾君凡以为她仍不满意自己的答案，连忙又补充道：“如果你还嫌不够，嗯……我得回雾氏总部召开一下董事会，看看能不能替你们争取到更多份额。不过你也应该清楚，物以稀为贵，想毕韩曦也不可能将雾都国王作为无限畅饮卖吧！”
“你疯了吗？”韩如玉低呼，“一年一万五千瓶，你想让韩曦一家垄断雾都国王全球销售量的50%？”
“呵！有何不可，只要你高兴就好，其余的事我自会安排。”雾君凡轻笑，灰蓝色的眸中盈着浓浓的宠溺，就好像无论韩如玉怎么耍任性，他都会毫无条件地尽数包容。
承受不了男人眼中过于浓烈的情感，韩如玉狼狈地低下头，烦躁地转着手中的签字笔，以掩饰自己繁乱成一片的心。
“再说，韩曦最近不是在竞争凌风集团的投标案吗？韩小姐恐怕不知道，‘微笑女魔头’杜斓曾非常钟爱雾氏早期酿制的一款干邑，名叫‘情人泪’，这种酒十年前就已经停产了，全世界除了私人珍藏外绝难寻觅，但——雾氏位于英国的酒窖中却还有一瓶三十年份的珍品。”雾君凡扬起邪魅的笑靥，一步步诱韩如玉踏入自己布下的甜蜜陷阱，“如果我们两家集团可以成为长期合作伙伴，在下十分乐意作个顺水人情，将那瓶‘情人泪’赠予韩曦，到时有了这张王牌，你还担心不能中标吗？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知，韩小姐意下如何？”
旋在指间的笔不期然坠落，在女人雪白的肌肤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墨迹，韩如玉低咒一声，抽出纸巾烦躁地擦着自己的手背。
狐狸！这男人绝对是属狐狸的！条件太过优厚，就算自己明知道他给出的可能是一颗糖衣炮弹，但就是无法狠下心拒绝。
“你赢了！回去把合同拟出来，我这周会安排签约仪式。”韩如玉懊恼地盯着手上的墨迹，终于选择接受雾君凡的提议。
“你不会后悔的，宝贝！”雾君凡满意地扬起唇角，牵起韩如玉的手，怜惜地吻上她已经被擦得红肿的手背。
韩如玉眼睁睁地看着那弧线优美的薄唇印上那道丑陋的墨痕，男人的唇依旧很冷，触碰到她滚烫的肌肤时，那种熟悉的类似于细小zhen头刺进皮肉的感觉再次剥夺了她所有的呼吸。
…………
…………
…………
“宝贝，你的生日又快到了吧！今年你想要什么礼物？”
“宝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没有你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狂！”
“宝贝，你自己看，我等到海都哭了。”
“答应我，宝贝，走进我的围城，让我禁锢你一生。”
“宝贝，我发誓，此生决不再负你，否则，便叫我伤心致死。”
“宝贝，听话，乖乖留在我身边，等噩梦过去就没事了。熬过这一阵，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宝贝，别再仗着我疼你而任性，你已经越矩了。”
宝贝……
宝贝……
宝贝……
男人熟悉的嗓音将昔日如绸线般缠绵的说辞绕上韩如玉的心头。
曾经的他总是这样，用着各式各样的语调称呼她宝贝。或霸道，或宠溺，或悲伤，或愧疚……就好像她真的是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女子，全世界独一无二。
然而直到亲身经历过他所赋予的残忍到痛彻心扉的伤害，韩如玉才明白自己至于这个男人而言，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缠绕在心上的绸线突然开始缓慢而坚韧地收缩，越勒越紧，直至嵌入柔软的心壁，刻下伤痕，最后迸射出灿烂血色！
韩如玉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收起眸底欲喷射而出的极冷殇恸，内心的悲伤在一瞬间尽数化作寒芒滟潋。
没有等到自己预期中的呵斥与反抗，雾君凡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女子秀丽的脸庞，却不想她也正看着自己。
“玉？”雾君凡轻唤，不明白韩如玉脸上的神色分明与平常无异，但她眸中此刻完全不加掩饰的冰冷光芒却窒得自己倍感压迫。
“出去！”韩如玉抽回手，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玉？！”雾君凡惊异于韩如玉态度的突然转变，“你怎么了？”
“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韩如玉咆哮，抬手按下内线电话，“Tina，进来！”说罢，起身走到办公桌后的玻璃墙前，将冷漠的背影留给雾君凡。
“BOSS，你叫我？”Tina推门而入。
“送MrGentle出去！”
“是！”Tina走到僵峙在办公桌前的雾君凡身旁，“雾总，请！”
雾君凡失落地凝视着韩如玉的背影，刚刚亲吻她手的温度还残留在唇边，他甚至以为这个女人会为自己的付出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感动。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她又那么莫名而残忍地将自己拒在了千里之外。
此刻他终于明白，三年的时间不算长，却可以让他和她像隔了宇宙洪荒遥不可及，亦或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就没有接近过，只是位子发生了改变，依旧是一张写字台，却藏匿着一条银河。
他在这边，她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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