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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阿野回来了“来人啊，救命啊！快叫救护车！”
袁野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似乎要震动天兵天将，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为彭伯续命。
他不肯接受，彭伯命不久矣的事实。
把彭伯放平，脱下外衣扣在他的伤口处帮他止血，动作迅速而急切，冷水和血水糊了袁野一脸，彭伯伤口的血，却像水库开闸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彭伯，你睁开眼看看我。”
“你一定会没事的，阿野回来看你了……”
把脸埋进彭伯肩头，肩膀极具颤抖，袁野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般失声痛哭，压抑多年的硬汉形象轰然倒塌。
泪水顺着脸颊混进伤者血液，袁野声嘶力竭的哽咽，二人的身影揉进炽烈的斑驳残阳。
“信号！信号！”
一手护着彭伯，一手拿着手机寻找信号。
突然，袁野颤抖的双手，被一支沾满血的枯木手掌握住，微弱又亲切的声音传入袁野耳际。
“阿，阿野……”
“彭伯！”
彭惠利醒了过来，凹陷的眼窝浮起笑意，费力的抬起另一支手，想要抚平袁野眉头的褶皱。
还未碰触到袁野的脸，就垂了下去。
抓住彭惠利的手，袁野每一次呼吸都像心被撕扯：“彭伯，不要闭眼，我会想办法救你，撑住！”
“等你好了，我们还要一起去钓鱼，一起去爬山，一起……”
“没用了。”
浑浊的眼睛盯着袁野，枯槁的手指动了动，彭惠利的声音轻的像片随时会飘远的树叶。
“阿野，彭伯不……不能陪你了。”
扯出一丝凄惨的笑，生命走到尽头的一双眼，定格在袁野脸上，似乎生怕眨眼间，就是永别。
“就算没有车祸，我的命也没有几天了，能在临死前见阿野你一面，彭伯知足了。”
“唉，也是天意。”
似乎带着未了的心愿，彭惠利长长叹了一口气，“阿野，快有孩子了吧，真好，以后好好生活，只要你能幸福，彭伯死也甘心，也算是对你父母有个交代了。”
眉宇闪过一丝疑惑，彭伯怎么会提起孩子的事。
很快被巨大的悲痛淹没，袁野想骗他安心，可委屈，不甘，崩溃，却化为一股脑的倾诉：“彭伯，温姝是怀孕了，可孩子不是我的，我辜负了你的祝福，我和她离婚了。”
“彭伯，我后悔了，我不该选这条路，温姝对我没有半点情分，我这三年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对不起。”
眼泪决堤汹涌而出，滴在彭惠利身上。
彭惠利双眼空洞，似乎内心在进行一场纠结，最后挤出了不确定的颤音：“怎么，怎么会这样？”
眼神慌乱的游离，化作一声滞涩的叹气，“过去了，都过去了，离婚也好，阿野不幸福，离婚也是一件好事。”
“是的，离婚后我找到了一个满意的工作，上司对我很好，我还拿下了两个大单……”
抹去眼泪，袁野将这段时间的遭遇告知彭惠利，生怕说的慢了，他就再也听不到了。
彭惠利的脸上，绽放了一抹欣慰之笑。
思索良久，彭惠利像要揭露某件机密一般：“阿野，温姝心机颇深，以后你离她远点，要是和她发生冲突，不要相信她说的每句话，尤其是她，她身边那个男人。”
“钟泽？”
“嗯。”
“彭伯，你怎么会知道他？”
彭惠利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挣扎着：“来不及了，快，快没时间了，阿野，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好。”
俯在彭惠利身上，紧接着，袁野仔细的捕捉，彭惠利所说的每一个字，像是带着某种使命感。
彭惠利一字一字道出：“我们两个都被温姝和那个男人利用了，差一点，差一点什么都没有了。”
“还好，还好你来了。”
“你听着……孤儿院后花园有口枯井，顺着枯井下去，有一间密室，藏着你父母留下的东西，你，你一定要保护这些东西，不能被人抢走，孤儿院这块地，也不能卖给任何人。”
“枯井？藏着东西？”
令人惊愕的信息涌入大脑，袁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后院哪里有枯井，他从未留意过。
事实上，后院是彭伯禁止任何人踏进的地带，他曾严肃告诉每个孩子，后院有群狼出没，踏入后院，就会被狼叼走。
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捏造的谎言。
见他愣怔，彭惠利眼睛瞪圆，脸颊猩红：“阿野，你听到了没有？两个不能，你重复一遍！”
“快！”
一口气吊在彭惠利胸腔。
被眼前一幕吓住，袁野像六岁那年一样听话：“枯井里的东西，不能被人抢走，孤儿院的地皮，不能卖给别人。”
“好，好……”
拼尽了全部力气的彭惠利，面带微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袁野，头歪向一边，闭上了眼睛。
瞳孔猛地收缩，袁野浑身一僵，死死攥着彭惠利的手，指节泛白到近乎透明，一声长鸣撕碎空气。
“彭伯！”
“不要，不要！”
一个小时后。
眼泪流至干涸，跪到膝盖僵硬的袁野，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渐渐逼近，带着浓烈的厌烦。
“这就是你探好的路？怎么这么难走。”
“宝宝别生气，这是上山唯一的一条路，我已经把路上的阻碍物清理了，宝宝再忍忍，马上到了。”
结婚后温姝只来过一次，那天袁野背着她，她根本没发现路难走，还觉得山上空气宜人。
这一次来，才知道什么叫坎坷崎岖。
“我最多再忍五分钟，再到不了，你就去找两个人抬我，这穷乡僻壤的，我怕脏了我的鞋。”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我就是在这附近看到那个彭惠利的，还和他谈的妥妥的，他说只要你出现，就把地皮白送给你。”
钟泽哄着温姝，离他提前来勘探过的地方，只差几十米了。
“真的？”
温姝喜极而泣。
她和钟泽一同到了山脚下，发现道路十分难走，钟泽提出先去查看情况，让她在原地休息。
过了半小时，钟泽才回来和她会面。
敢情这半个小时，钟泽和彭惠利已经敲定了美事？
“太好了，阿泽你真能干，不愧是我千挑万选的男人，等地皮到手，正式提拔你做我的生活助理。”
钟泽脸色一黑。
生活助理？
一个闲职而已，还是不能打入公司内部，温姝到底怎么想的，他白筹谋一番了。
“哎呀，怎么一滩血？脏死了。”
钟泽猛地瑟缩一下，喉结滚动挤出模糊的回应：“宝宝你绕着走，可，可能是谁在这里，杀，杀鸡了吧。”
捂着鼻子走了两步，看到一个人影后，两个人僵直在那里，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袁野？”
“呵，真晦气，又让他抢了先。”
钟泽的目光落在袁野怀中的逝者身上，眼睛一转，装作吃惊的大喊：“姝儿，大事不好！那个倒下的死人是彭惠利。”
“袁野为了和你抢地皮，开车撞死了彭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