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的气氛感觉有一点压抑,绝大多数的人都在悄然的进行着自己的事情。就算是有人说话,声音也是很低。
靠在行李上的王福,让张泽拿出来两根烟,自己点上了一根,剩下的一根交给了张泽和王胖子还有曲新。
号子里面抽烟的模式大同小异,正常情况下都是几个人分抽一根。除非是条件较好的人员,才有能力独自享有一根香烟。
趁着曲新在卷烟,王福在抽烟的空隙。王胖子悄悄的向张泽使了一个眼色,用眼神扫了一眼低着头坐在后面的严浩。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张泽马上明白了王胖子的用意。在卷烟的时候,故意缩减了一下用量,把本该卷两根的用量分成三份,一共卷了三根烟。
等到王福过足烟瘾躺在了行李上,曲新马上开始步其后尘。背对着号门开始吸烟,并且尽量把烟弄得分散一些。以免被外面的人看见
抽完了自己的那一小根烟,王胖子手里拿着一根还在燃烧的香烟,走到了坐在窗户边的严浩身边,向其使了一个眼色,把手里的烟递给了严浩。
这在号里可是莫大的优待,严浩赶紧接过来,一连冲着王胖子笑了六回,赶紧背过身开始吞云吐雾。在烟雾的作用下,脸色都开始变白了许多。
看着严浩抽完了烟,王胖子直接坐在了严浩的身边。故意装出一副聊天的样子看了看严浩:“严浩,我听说你这回的事,到现在还没下砟子是不是?”
“别提了,我这回完全是被冤枉的!那件事情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可是那帮人就硬往我身上贴!想想都感觉上火!”
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严浩赶紧做起了掩饰性的发言。目前还无法判断王胖子的真实意图,如果这个人是刺窑安插的眼线,一旦说走了嘴那可是严重问题,只能采取回避策略。
“这地方就是个猴子群,谁都不是傻子,谁也不用往高了蹦。进来的人是怎么回事大伙心里都有数。你那两个把连子要是不进来,估计还能喘口气,一旦要是进来,你小子就得跟我一样,屎壳郎哭他娘两眼全黑!”
既不能把话说得太直接,还要把想说的事情说清楚。这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项不小的挑战。好在我们的语言体系足够丰富。不过王胖子还只是蜻蜓点水式的稍稍流露了一点。
“王哥,咱们哥们都是在外面玩的,大伙的心里的都有数。那件事情肯定跟我没关系,这一点到啥时候都改不了。到了这,除了听天由命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好招,你说是不是!”
依稀的感觉到王胖子并没有恶意,严浩开始逐渐的往前试探。说出来的话在别人听来,还是一片的云山雾罩。
“人这辈子,活好活赖都是自个说了算。有些时候能不能活下去也是自个说了算。怎么活着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想招活下去才是真格的!”
王胖子有意的加大了点播的力度,并且把话题引向了对于两个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方面。暗示的成分已经是非常的明显。
“你说这话我绝对赞成,就跟那些耍钱的人一样。不输到只剩下一条裤子绝对不能认倒霉。其实细想想,输多跟输少能有多大的区别!”
终于感觉到了一点清晰信号的严浩,马上暗暗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过采用的方式仍然是十分隐晦。
“我倒是挺喜欢那些耍钱的人,管他输赢至少试过。哪怕是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只要试过就不后悔!总比那些试都没试过的人强上百套!”
这一次王胖子在说话的时候,有意的抬高了一些音量,至少让绝大部分的人都可以听见。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表示。只是其他人根本听不出来。
“王哥,你没出去耍钱真是蓝道的一个损失。这要是在外边咱们哥俩认识,我一定跟着王哥去耍一场,看看咱们哥们能输还是能赢!”
严浩这一次同样没有在遮遮掩掩,用一种隐晦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而且还是那种较为直接的表述方式。
“拉倒吧,那蓝道的水坑子太深,就咱们哥俩这样的,一个猛子扎进去,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冒几个泡!还是赶紧爬出去比较把握!”
短短的几句话,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就做到了心照不宣,只是谁都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周围就有十几双耳朵,目前的情况下没有办法说清楚。
不过王胖子的话音一落,两个人之间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微微一笑。以然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假意的伸了一个懒腰,王胖子快速的向着住在第四铺的张泽瞟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严浩。严浩抬头看了一眼张泽,笑了笑没说话。
这样隐晦的交谈方式,不管是在谁听来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能只有参与者心中清楚,这样的交谈包含着多大的信息量。
不过这样的试探性交谈,只能算一个初步的意向。想要具体实施这样一项危险的举动,还需要一个最佳的时机和细致的策划。只是这样的工作,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做起来,绝非易事。
就在两个人交谈刚刚结束没多久,铁门的小孔外面,突然出现了一张面孔。这个人看上去能有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很老旧的制服。
头上的每一根头发,几乎全都倔强的站了起来。一双深陷进去的小眼睛,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中看上去,一样可以感受到那份固执。
这个人趴在小孔上,最为明显的一个动作,不是在观察里面的情况,而是在用自己的鼻子不停的闻着屋子里面的味道。
屋子里面的很多人,从看见这张面孔开始都变得有点紧张起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投向了那个小方口。
看着窗口外面的那张脸,王胖子的表情都有点失去了笑意。只是静静地看着却一直没说话。
“屋子里面谁抽烟了,赶紧给我站出来,把烟和火给我交出来!最好别等我发脾气!”
外面的面孔突然之间整出了两句话,态度十分的肯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定。一口咬定这个号子里肯定有人抽过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