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里面来了新人,这样的重大情况,暂时的缓解了刚才的紧张情绪。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新进来的人身上。
特别是在听说了这个人的传奇事迹之后,更是极大的勾起了号里所有的人兴趣。每一个人都渴望尽快的了解一下,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新进来的瘦高个看上去非常的紧张,局促的站在墙边,两只胳膊紧紧的夹着肋骨,看着像是担心肋骨这个部位会遭到突然的攻击。
不管是从肤色上,还是从举止神态上,都可以确定这是一位来自农村的盗窃者。不过最让人感兴趣的还是刚才那位李管所说的情况。
刚刚受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挫折,李洪的心里面一直在憋着一口气。号里来了新人,绝对是个最佳的发泄机会。特别是感觉到对方是来自农村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时候,这种愿望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
还没等别人说什么,李洪第一个就跳到了地上。带着满腹的怨恨,来来回回的在新进来的人面前走了两个来回。
一进牢房两眼没光,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知道跑没跑光。刚进门的时候,没有经历过这样生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处在一个近乎于半痴呆的状态。
新进来的这个人,同样是属于这种状态。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也没敢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紧张得两只手都有点微微的发抖。
“你叫什么名,因为啥事进来的,赶紧自报家门!”刚进来的人基本上都要经过这样的一个程序,先要来一次初步的了解。李洪板着脸大声地问了一句。
“我、我叫孙闯。是因为偷电视进来的。我们家大门是冲着南边,就在屯子的最东头第三家!”
误以为自报家门就是说自己家的大门,这位高度紧张的孙闯先生,干脆利来了一个实话实说,最后还做了一个附加的说明。
这几句话一出口,屋子里面顿时笑成了一锅粥。几乎所有人全都笑了起来。连站在地上负责主要询问的李洪,都忍不住笑得捂住了肚子。
“我、我说的都是真话!”不明就里的孙闯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大笑不止的一群人,心中纳闷到底是那句话,让这些人笑成这样。
“你们家一共种了多少地,你是不是吃化肥吃多了!”李洪终于止住了笑声,一伸手在孙闯的头上来了一巴掌。
“我不吃化肥,那化肥都是往地里下!连我们家养的小狗都不吃化肥,化肥放那它连闻都不闻!”
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孙闯回答的每一句话,全都是按照实际的情况。至少可以肯定,这是一个非常实在的人。
屋里面的人再一次发出了笑声,许多人都对这位新来的伙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这样的兴趣当中,多少都是带着几分戏耍的成分。
“你这回偷了几台电视,必须说实话听见没有!”这一刻的李洪,看着就像是一个正在处理问题的刺。
“总共就偷了一个,刚抱出来就让人家给看见了!完了那个人就开始喊,他一喊我就开始跑,后来我一直往地里跑,他们没追上我!”
这原本就是孙闯进来的原因,对于这样的问题孙闯肯定还是要实话实说。
“你们家一共养了几条狗?”感觉到这位伙计非常的好玩,李红开始故意的戏耍起了孙闯,专门挑一些能引起笑点的问题来问。
“我们家一共养了四条狗,两条大狗两条小狗。我们家的大狗跑的可快了,你要是想要,等出去了去找我,我一定给你一条!”
大概是想拉进一下彼此间的关系,或者是感觉到这个人对狗感兴趣,孙闯抬头看了一下李洪,郑重其事的给出了承诺。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进牢房许天许地,我看你小子是有点欠揍了!在敢到这里来许愿我踹死你!”
突之间爆发的李洪,抬手一拳正打在了孙闯的胸口上。孙闯被打的双手捂住胸口,把腰弯到了至少有六十度。
仍旧不肯罢休的李洪,对着孙闯的脸上又狠狠的扇了几记耳光,随后飞起一脚,把孙闯踹到了墙角中。
号子里面最反感的一件事情,就是进来之后许愿。可以说这样的许愿。完全是在对着山头拜龙王,存牌的做做样子糊弄水鬼。
进牢房许天许地,出牢房回头一望是块绝地。细一寻思一跺脚去他娘地。这样的描述,就是里牢房许愿的最佳写照。
只要离开了那样的地方的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所有许下的愿望,不过都是上坟烧苞米叶子糊弄鬼。
一旦有人进来之后,随意的开始许愿,必定会招来一顿好打。这也算是号子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今天的孙闯就犯了这样的忌讳。挨顿打那也是在所难免。
接连的打了好多下,眼见着孙闯没有任何的反抗意识。李洪终于开始失去了兴趣,眼睛看着躲在墙角的孙闯快速地眨动了几下,重新把脸板了起来:“你会不会骑摩托车?”
“不会,我们屯子一台摩托车都没有。就我们乡里面有两台摩托车,人家也不让随便骑,我就看见过人家骑!”
孙闯的心中暗暗地纳闷,今天这个人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怎么竟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那你会不会骑自行车?”气恼的李洪这一回干脆选择了一个,最简单最常见的生活常识来考验孙闯。
“自行车我会骑,我们家有两台自行车,我在家天天都骑!”这样的物件在那个年代是必备的家庭用品,孙闯这一次的回答十分肯定。
“从你们屯子到你们的乡上有多远,一共要经过几个村子?中间有没有大上坡啥地?”
李洪这一次的问题问得更加没有边际,不了解的人压根无法弄清楚,这位大哥是在玩什么样的套路。
“我们屯子离我们乡里一共是十里地,中间就有一个屯子!过了那个屯子就是一个大上坡,老高了,骑自行车都爬不上去,没招就得下来推着走!”
这些个情况,原本就是孙闯每天生活的一部分,回答起来相当的流利。只是还一直没有搞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