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二,已经是两点多了还不睡一会。明天出去的时候能有精神头吗!”走到了韩对面的大个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盒烟给韩二点上了一根。用朋友般的语气关心了一句。
“睡不着啊李管,很多年前就一直在琢磨,等到走的那一天会不会有人来送一下。没想到真的到了那一天,还是要一个人走出去!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一定要有个家,要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家人!”
猛的吸了一口烟,韩二的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刚才的所说的话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只要活着肯定有死的那一天。其实怎么死有多大个区别,还不都是眼睛一闭的事!别想那么多,好好的休息一会吧!”
不管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管理者,面对眼前的问题除了安慰之外在没有任何的办法。大个李也只是苦笑了一下,转身向着里面走了过去。
“三、马全,我要走的时候还能有你们陪着真的要说声谢谢!别看是外面的人要求的,可是谁的心里都有数!要说感谢你们也不过都是没用的话,心里有就够了!要说最遗憾的还是没有见到姐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转过身的韩二看上去非常的平静,仿佛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心结。但是从言语当中依旧可以感觉到,那份发自心底的失落。
“韩兄弟不用想那么多,人的命运冥冥当中自有安排。痛快点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何必还要去在意那些身外事!马全你上去躺一会,我陪着韩兄弟聊一会!”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民翻身坐了起来直接穿上鞋来到了韩二的对面。马全迟疑了一下,转身回到铺上躺了下去,没一会就睡着了。
也许是刚才的一顿折腾,让老肖的身体有一点疲倦。聊着天靠在身后的行李上竟然睡着了。发出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仔细看了一样睡着的老肖,楚大生使劲的伸了一个懒腰,向着一直守护在旁边的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用手指了一下放在铺上的香烟。
点燃一根香烟,年轻人悄无声息的穿上鞋,静静的站在地中间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抬起头看着顶棚,任由青白色的烟雾从嘴中慢慢的向着外面飘散。
无论是否喜欢,早春黎明的第一缕阳光还是照进了严密封锁的小屋。照在了小屋当中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
还在迷迷糊糊当中的老肖,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已然蓬勃而出的红日,瞬间变的脸色惨白,张大了嘴巴看着外面的情形。
“老肖别看了,离放茅还有一会,赶紧起来收拾一下洗洗脸。一会放完茅人家就会过来提你去吃东西,赶紧准备一下吧!”
信守承诺的楚大生整整一夜都没有眨眼,看见老肖醒了赶紧走过来轻声的提醒了一句。
“天亮的真快呀,我就迷迷糊糊的闭了一会眼睛天就亮了!这个时候应该有五点多钟了吧!最多还能坚持几个小时就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嘴里说着像是梦魇一样的话,老肖双手支撑着铺板子勉强的站了起来。脚下一晃差一点又没坐在铺上。用手紧紧的抓着脚镣子,在尽量减小声音的前提下,来到了地面上。
随后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都收拾了一下,随后随同行李一起卷成一个卷放在了一边。开始十分仔细的洗脸洗头发。
看着东方升起的一轮朝阳,韩二紧紧的闭上了眼睛,面对着朝阳站了好一会。仿佛是在感受那一份即将不在存在的温暖。充满着疲倦的脸,一眼看上去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十几岁,特别的憔悴。
“老韩,赶紧洗洗脸收拾一下东西。一会放完茅肯定会找你们出去吃饭。现在赶紧收拾出来,省得一会手忙脚乱的!”
同样整整一夜没合眼的蒋三,走到韩二的身后轻声的提醒了一句。却扭过头,一直没有专注的看一眼韩二那张满是倦容的脸。
“没什么好收拾的,我走了以后你们直接把我那套破行李扔了就行。在家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挺好!”
使劲的搓了几下脸,韩二转身走到角落当中开始洗脸。不过速度却是相当的快,三下五除二结束了前期该准备的一切程序。随后走到铺边,一头扎到了铺上开始休息了起来。
只是从那急促的呼吸中,仍然可以感觉到韩二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紧张。
早上放茅的时间,一切看上去还是那样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将来也不会发生什么。
当十号的人走出来时,发现站在外门口的制服是小个李。韩二快步的走过去和小个李打了一声招呼,随后直接走到了七号的门前。
早早等在门口的孙长瑜,一把紧紧的抓住了韩二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泪流满面的向着韩二倾诉心中的苦闷,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帮助即将离开的老乡。
在家里相识的两个人,今天其中的一个将要永远的离开。而另一个同样是脚镣加身生死未卜,如此艰难的相见对于两个人来说,真的万千滋味不知从何说起。
交谈中孙长瑜一再做出保证,回家之日一定去看一眼韩二种下的树,带一瓶好酒两个小菜去祭奠一下曾经的友人。
看着泪流满面的孙长瑜,韩二使劲的闭了几次眼睛,才把要流出来的眼泪强行的忍回去。也许是担心继续聊下去,自己也会忍不住,挣脱孙长瑜的手,大踏步的向着外面走了过去。身后传来了孙长瑜撕心裂肺的般的喊声。
大步向前的韩二一直没敢回头,强忍着泪水快步的走到向了厕所。如果是在家里,两个人也许都很难坐在一起喝一顿酒。
可是当身处绝地,即将生离死别的时刻,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份念旧之情全都迸发了出来。可惜迸发的结果只是徒增一点悲伤。
当所有的放茅过程全都结束,老肖无力的坐在了大铺旁边的边缘。垂下去头颅几乎已经挨在了前胸上。
“老肖,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出来吧!”毫无征兆的前提下,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声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