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了林安的疑惑，齐云柯点点头，颇有些赞赏林安的敏锐能力：“茶楼二楼右边厢房里的人是我。”
“臣女只是好奇，无意冒犯殿下。”被人赤果果戳穿想法，林安有些尴尬。
然而齐云柯并不在意：“无碍。”
既然林安是容寒带过来的人，应当是可以信任的。
思量间齐云柯同容寒交换了一下眼神，见容寒微微点了点头，齐云柯才放心把在茶楼花八万金拍到的“仙丹”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便是近来受王公大臣追捧至极的仙丹，本殿瞧了许久也瞧不出这药丸有何神奇之处。”
齐云柯说完，示意容寒来观察观察。
容寒也不端着，拾起桌上的檀木盒子，举到鼻端下嗅了嗅，发觉除了些许药香并无别的异常。
末了，他只能对齐云柯摇摇头：“我也不曾觉察到这东西有何不对。”
“可本殿万般想不通朝中许多人对此药丸的狂热追捧究竟为何，难不成这小小的东西还真如茶楼的青面所言，是能延年益寿的仙丹不成？”见容寒也束手无策，齐云柯轻叹一口气，有些自暴自弃。
而容寒闻言则是不屑嗤笑一声：“那虚无缥缈的东西真假不知，怎可能是这其貌不扬的丸子。何况，殿下就不曾发现最近许多朝臣的脸色变得越发虚颓萎靡吗？这药丸必有古怪！”
“着实，既然连续好几个月的暗中调查也摸不透东瀛人的踪迹作为，不如便先将东瀛人放置一边，从这药丸查起吧。”想到近来朝堂上的状况，齐云柯点点头。
最近各处还原萎靡懈怠，惹得皇上频频在朝堂上龙颜大怒，弄得人心惊胆战。
齐云柯若再不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怕是承受怒火的重任就要落到他这个当儿子的头上了。
坐在一侧的林安安安静静听着容寒和齐云柯的探讨，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浮现。
药丸，疯狂，精神萎靡……如此种种，真是像极了上辈子齐云景做的那件丧心病狂的事。
不停翻转着脑海中深藏的记忆，林安终于在容寒和齐云柯交谈到尾音时寻到了有用的信息。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林安猛拍脑门，十分确定地惊呼一声。
突如其来的动静惹得正在交谈的齐云景和容寒侧目，二人眼中皆是带着好奇。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知道？”
“嗯，我知道。”十分确定地点点头，林安继续道：
“听闻殿下和将军的谈话，臣女觉得这药丸的药效像极了五石散。五石散初食时能让人心旷神怡，可随着吸食次数的增加便会使人上瘾，让人贪恋它带来的飘飘然，再见之便会疯狂。
可五石散虽为药石，运用过量时便会弊大于利，逐渐掏空人的气力，最后导致暴毙而亡。”
上一世，齐云景为了得到皇上的赏识，不惜买通民间组织大量将五石散包装成延年益寿的药丸，贩卖给朝中大臣，使得朝堂溃散两月有余。
那时皇上震怒，下令彻查，齐云景佯装彻查，结果人在府中待了七日有余，任凭她如何劝说齐云景也无动于衷。
直至七日后，齐云景突然拿出了关于药丸是五石散的种种证据，她才后知后觉此事从一开始就是齐云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以一朝朝臣为饵设计的。
事后齐云景果真受到了皇上的赏识。
不过这事也让当时的齐云柯查到了些许苗头，正要细查下去之时所有参与贩卖五石散的人皆被灭了口，且生生让齐云柯背了个黑锅。
不用多想，灭口之人便是齐云景。
齐云景如此丧心病狂的做法当真将那时的她吓到了。
她也曾责问过齐云景为何冒如此大险，还如此狠毒，结果齐云景只是随意搪塞几句便不肯再提。
想到上一世关于五石散的种种，林安突然升出一种直觉。
如今这五石散的事儿或许也是齐云景搞出来的！
越是如此想，林安便越觉得合理，每一处想不通的点连接到齐云景身上便会出现很好的解释。
譬如，齐国眼线处处皆在，东瀛人为何能潜入齐国京城时至一年有余才被察觉？
倘若这里头有位高权重者在暗中掩护便说得通了。
想着，林安失了神，直至容寒拍了拍林安的肩膀，才将她神游天外的三魂七魄给拉了回来：“啊，怎么了？”
“殿下问你，你是如何得知的？”看出林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容寒眼神深了些，将齐云柯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林安总不能告诉二人自己活过两辈子，曾经历过五石散的事件。
斟酌了下，林安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推给万能的枣子村：“我小时在枣子村生了场大病，那婆子不舍的少了我这么个免费的下人便忍着肉痛送我去看大夫。正是那时，我在医馆里偶然听大夫嘱咐药堂的学徒关于五石散的用法，方才走神也是在想这事，生怕自己记错了。”
“原来如此。”齐云柯了然，对林安的话信了七八成。
且不说林安在哪里得知五石散的事情，只谈她方才说过量使用五石散会带来的一系列后果，简直同最近的朝臣一模一样。
颓废，慵懒，了无生气，一看到那所谓的仙丹便如同发狂，可不就是上瘾的症状？
“林姑娘，今日多谢你的提醒，如若不然，朝堂各个顶梁柱坍塌，我齐国危矣。届时敌国进犯，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必定大乱。如今有了线索便好办许多了，若真是五石散的原因，此事了结本殿定会回禀父皇，让父皇对你论功行赏。”齐云柯说着朝林安深深鞠了一躬。
有了如此重要的线索，齐云柯恨不得立刻马上回府宣太医化验这丹药。
同林安和容寒二人告辞后便匆匆离开了。
待齐云柯离开，林安才略带复杂地看了容寒一眼。
亏得齐云景还想方设法想要拉拢容寒，殊不知容寒早就站在齐云柯这边的。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林安不得不承认，容寒看人的眼光实在比她好太多了。
齐云柯一心为齐国，一心为百姓，毫不居功。
而齐云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