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苏菲的身体在灯光下犹如维纳斯雕像般圣洁,可是鞭挞过的红痕丑陋地遍布皮肤,没有一件可以遮羞的衣物,倒吊在绑沙包的钩子上。
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美丽的脸蛋有一只眼睛肿得看不到东西,上嘴唇和嘴角破了,有两颗松动的牙齿,铁锈般的血液味道在舌尖回味,一缕鲜艳的血线从嘴角沿着鼻梁淌过肿胀的眼睛,显得披头散发的脸颊有几分狰狞。得承认,她有一头漂亮的金色秀发。
她辛酸地泪水从那只没受伤的眼睛流出来,小腹间也有一条血痕,本来会从结实修长的腿往下淌,可是那样会影响黑帮保镖们的注意力。
她的泪眼观察了一遍房间周围,由于血液都流到了头部,肿胀感一直在加剧。
迪拉莫·冬脊将她倒吊起来,他很满意自己成为这个乌克兰姑娘的第一个男人。有一会儿,他喝着加冰的香槟酒一直回味无穷,真他妈过瘾!
冷气对着一圈褐色的昂贵真皮沙发呼呼地吹,冬脊就坐在皮沙发中间翘着二郎腿,端着一杯香槟酒在欣赏她。
妮苏菲透过38层的玻璃墙幕能将城市的旖旎夜景一览无遗。不过此刻,她真想撞碎玻璃跳下去自杀,要不是还有她的两个小妹妹需要她照顾的话,她会乞求死亡!妈妈死在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安图洛的枪下,她被抓到这里后,黑手党老大迪拉莫·冬脊侮辱了她。每一件事都让她不想活了。
可是麦蒂和玛索还在里边的那间卧室,她俩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死了,这些恶棍会把她俩怎么办?
前景不堪设想。她宁肯用自己悲惨的人生来换取妹妹们的自由,只要肯放走妹妹们,她愿意做任何事补偿,包括成为冬脊那个死变态发泄的工具,或者去红灯区卖春。
这时候,冬脊面前茶几上的黑色步话机时不时传来监控室的对话,里边混杂着枪击和惨叫,最后有个女性的声音说:“我上来了!”他恶狠狠地往地上砸了步话机,瞄了一眼妮苏菲曼妙的身影,金色长发掩盖着她本来美貌的脸颊。现在,有只眼睛肿胀得像金鱼眼改变了容颜,他的拳眼还为此蹭破了点皮,但有什么关系?
她正仇视地看着他,脸颊上旧的泪痕未干,新的泪痕又洗刷了它。
妮苏菲撇开脸看向另一边,六名荷枪实弹端着AK突击步枪的人对着大门,还有三名双手平举手枪瞄准大门,而冬脊坐的皮沙发跟前,有一挺购自美国军火商的M249机枪也对准大门。
她很担心闯上来的人,听冬脊说就是她的朋友李燕姿。韩国姑娘怎么可能面对整个黑帮?这一点令人难以置信!包括冬脊也不信一个女人居然能从18楼杀到38楼来,而整个集团的安保人员和保镖都无法阻止她。
这一刻,为敌人准备的超强火力密度足以覆盖那扇门,将闯入者的身体撕成碎片。
在另一间卧室的床上,妮苏菲的两个妹妹被绑在一块儿,安图洛和同伙用手枪指着她俩的脑袋。这算是保险措施。冬脊认为自己的部署滴水不漏。他禁不住猜测——我那个一心想从政,洗白黑帮背景的弟弟还活着吗?那个姑娘会不会提着荷力的脑袋来送给我?
要不是我俩是亲兄弟,我真该用一颗子弹洞穿荷力的脑门,让他的脑子减减压,别一门心思想当政客。
换冬脊的话说:黑手党永远是黑手党!
迪拉莫·冬脊家族是基辅最大的黑帮,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就连副警察局长也要跟他尝试对话,不然整座城市都会乱。爆炸,凶杀,抢劫,性侵,绑架……所有记录在案的犯罪都会雨后春笋般发生。
妮苏菲还在偷偷看他。
他能感受到她的怒火和怨恨,于是嘴角浮现笑容,站了起来伸手抚摸她,用很有自信的部位碰了碰她的鼻子和嘴巴。“嘿,别用那副仇恨的眼神看你的首个男人。”
“我等着,”她的声音衰弱如垂死的小动物:“看你……下地狱!”
陡然间,大门被磕响。有东西清脆地撞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
冬脊的手下们紧绷的神经断了。有一支手枪开火了,所有人都一番狂射,六只突击步枪和三只手枪,包括冬脊加入的M249轻机枪将两扇紧闭的门眨眼轰成了蜂窝。直到他们的第一轮弹夹打空,冬脊的安保头目蒂尼奥科夫才叫道:“停火,都停火!”
蒂尼奥科夫摆了摆头示意旁边的保镖出去看看,那个家伙犹豫了一下,蒂尼奥科夫一把将他推了过去。
黑帮保镖缩头缩尾地走过去打开露出大洞的门,只看到一辆餐车停在门口,上边覆盖的餐布破烂不堪,到处是飞溅的食物和碗碟碎片。就是它撞击了一下门引发了他们的开火,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
乘此时机,一条矫健的身影从楼顶急骤下落,剧烈的冲击力撞破了玻璃墙幕,火舌喷吐。血姬神兵天降,几个翻滚起落间一梭子子弹扫了半圈,弹壳噼里啪啦洒落,哀号不断传来;她手一挥,一道寒光精准地飞出去。
冬脊痛叫半声捂手离开轻机枪,拔出手枪胡乱开了几枪就往卧室跑。
他刚推开卧室门想找安图洛与另一名手下支持,楞了一下,地板上有两具被一枪爆头的尸体。
“咻咻”两声,冬脊额头连中两枪血流满面扑倒在地。冷气窗里伸出了一支加装消音器的手枪。啪啪,窗口被一只脚踹出来踢飞,拉森从冷气窗口跳了下来。
一条身影窜进来,拉森的手枪一抬,“咻”开了一枪,那条身影一侧头,讽刺地说:“枪法不错,在哪学的。”
血姬弯腰从冬脊的手上拔出匕首,在冬脊的衣服上抹了抹插回了左腿的皮鞘。
“我是射击俱乐部VIP会员。”拉森松了口气,爬上床去为睁着泪眼的麦蒂和玛索解开绳子。女孩们吓坏了,不知所措。
麦蒂认出拉森和浑身是血的血姬,马上问:“姐姐呢?”
血姬从床上扯下一条毛毯又走出房间,一会儿抱着裹着毛毯的妮苏菲走进来,放到床上。妮苏菲伸手抱着孩子们伤心地哭了,“那些恶棍杀了妈妈!”麦蒂和玛索依靠在妮苏菲身边,哇哇大哭。
“嘿,我为你报仇了。”血姬难过地坐到床沿,手扶着妮苏菲的头垂眸看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切结束了!”血姬舒展手臂也抱着两个小女孩,心头愤懑不平,她俩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真可恶。
世间的邪恶一天不除,暴力和以暴制暴就一天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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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阿尔伯特桥桥塔上的血姬朝着伦敦上空的夜风吸了一口气,无论世界有多么险恶,污浊和肮脏,公道和正气永远都在人们心里不会消亡。
如果付诸暴力能为他人带来安宁和平静,那就让她来动手谋杀。第一次下手,她会哭;第二次下手,她会难过;第三次,她很冷静;第四次,她麻木了;第五次,她忘记了自己曾经哭过……回忆你其实无法过滤,也许一些不快乐的事有淡忘的可能,而痛苦与悲伤大多数都埋藏在某个角落,等着你回来。
武力能赢得强者的尊重,暴力却能解决根源,给予弱者帮助,以暴制暴,让小看她的那些人闭嘴听话。因为你不能期望所有恶人放下刀子和你讲理。
目标还是没有出现。
她陷在回忆漩涡里,久久不能自拔。她拯救不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好人,惩戒不了所有的坏人。但是,她正在努力。作为终极黑暗的血族,她唯善坚守,从善如流,在黑夜绽放光明。
——谁规定过黑暗物种不能崇尚光明,膜拜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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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三周的旅行,她去了纽约,芝加哥,没有什么精彩的事情发生,也没有碰到想要干掉的坏人。
她并不喜欢美国。这个国家是战争贩,不是在战争之中(任意践踏弱小国家的主权和尊严),就是在策划战争的路上,霸权和单边主义笼罩着整个地球。她倒是碰到了一件让她分外感动的事情,而且还全心全意地帮助了别人。
事情是这样的。
八月初的一天晚上,她在飞往纽约的波音737MAX客机上靠窗正在看书,领座的美国妇女嘉利·图加朵很健谈,善意地和她搭讪。虽然血姬不想聊天。
嘉利·图加朵的手指上带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这是她嫁为人妻幸福的标记,因此血姬礼貌地称呼她为图加朵·夫人。
图加朵夫人去了趟洗手间,谁知道3分钟后她凄惨地在里头叫了起来,尖利高昂的哭喊声惊动了车厢所有人。血姬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拍门问:“夫人,图加朵夫人?出了什么事?”
性感的空姐跑了过来,乘客们都惶恐地回头盯着洗手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图加朵沮丧地打开门,脸上都是泪水,嚎啕大哭:“天哪,我的戒指掉进了马桶里……天哪……”
起初,血姬有瞬间心里歧视她,不过是个戒指,何必哭得撕心裂肺?图加朵夫人的穿着打扮也算是体面富有,丢了一枚戒指让丈夫再买不就成了?指不定,还能从非洲买一颗更大的裸钻呢!
不光是血姬这么想,大概第一时间有许多乘客都是这念头。哭得像是死了丈夫一样,何必呢?扰乱大家的安宁。有个乘客埋怨道:“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把我好梦都吓醒了!”
才过一会儿,已经没有人愿意再搭理图加朵夫人了。
血姬和空姐在努力安慰她。图加朵夫人越哭越厉害,脸上妆容一塌糊涂,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悲恸欲绝。她俩将图加朵夫人送回了座位。经过某行座位时,有人发出奇怪的声音:“一枚钻戒而已,哭得那么伤心,真是的!别打搅我休息。”
那个家伙故意在她们路过时才出声就是想让图加朵夫人听到他的话。血姬凶了他一眼,他吃惊地撇过脸回避了。
图加朵夫人一受刺激,眼泪簇簇而下。血姬搀扶她坐回座位,为她系好安全带:“嘿,夫人,别难过了。”血姬给她递过来纸巾,还从挎包中翻出镜子给她看,试图让她知道自己的脸上有多糟糕!
图加朵夫人瞟了一眼镜子根本无所谓,将头靠了血姬的肩膀上。那时分,仿佛血姬是她世上唯一最信任和亲近的人。她抽泣着述说伤心的原由。原来她的丈夫在去年因为脑出血摔倒在办公室,抢救无效过世。那枚钻戒是他留给她寄托感情的遗物。当它被马桶里吸进去之后,她非常痛心地自责,内疚。
真相令血姬为之感动,那枚钻戒是妻子对丈夫的怀念,感恩,爱情的力量让图加朵夫人鼓起勇气面对余生。她说往后不会再婚,守候着丈夫的遗产,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女孩。因为丈夫希望和她生个小公主。
图加朵夫人持续的哭泣引起了旁边一位乘客不满,他发出讨厌的声音,责怪她为一枚微不足道的戒指哭个不停,让他无法休息。他还按下头顶的应急灯请空姐过来干涉。
血姬陡然发火了,猛地站起来指着他毫不客气地吼道:“去你妈的,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她失去了丈夫。那枚戒指是挚爱给她留下的唯一最值得纪念的遗物。”
周围的乘客们终于明白了原因,机舱里一阵沉静,连针掉下来的声音也能听见。有些姑娘和妇女开始可怜她,传来一阵阵叹息和窃窃私语。大家投注怜惜的目光,有个老太太呼唤了乘警提出了建议,希望航班降落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后,由相关工作人员在污水储藏舱寻找那枚婚戒。
血姬马上也参与了支持。随着时间推移,更多乘客都加入了请愿,并有位成功商人要求为此承担相关费用。
那一刻,真是暖了血姬的心。
人类仍有高尚的心灵,善良与仁慈的灵魂值得拯救!在生物链顶端的物种不应该轻视他们。这让血族姑娘满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