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南岸,高达1017英尺的玻璃碎片大厦顶层,夜风吹拂着血姬的长发,像是缪斯女神的纤纤玉指在抚摸她的脸颊。
居高临下的感觉真棒,很符合黑夜之子的物种优越感,她对此毫无怀疑!
她手里拽着一根绳子,将“古神盾牌风险控制公司”副总裁欧林内斯•福莱克190磅的肥胖身体从玻璃碎片大厦玻璃幕墙拉上来,不费吹灰之力。现在,她更肯定了福莱克先生有惧高症!一开始,她询问他的问题,他还试图耍赖撒谎。所以,她把绳子放松了,让他在急骤下落的生死时速中感受极限运动的刺激。
福莱克没有办法惨叫,嘴里塞着他湿透的袜子,夹带着泰晤士河水种种难以言喻的腥味。
他该庆幸从阿尔伯特桥坠河时,当天沐浴后换过一双干净袜子,假如是穿了三天没洗塞在皮鞋里的臭袜子(尽管是自己穿过的),他想想都恶心得要吐。
他有轻微地洁癖,这算不上什么毛病!
该死的惧高症才是他当下要了解的事情。急速下落,血液全部流到头部时,简直有脑袋要爆炸的感觉。灯光璀璨的伦敦塔桥就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美轮美奂。他没心情去欣赏它。
福莱克的心脏跳动异常快,眼前有些发黑,心想就要晕死过去了。他最担心地是那位异类姑娘为他脚踝上绑的绳索活结牢不牢靠,万一松脱或者断掉,他就会从1017英尺的高空摔下去,一霎间去见上帝。
她并不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吸血鬼!
“福莱克先生,”血姬将他拽了上来,装作很不耐烦地说:“你很重,我都想直接松手算了!你想清楚了吗?我要的答案记起来了吗?”
福莱克嘴里呜呜地吭声想要说话,眼睛里都是绝望。
她嫌弃地用手指甲抓住他嘴里的袜子扯了出来:“抱歉,我忘记你嘴里有双滋味无穷的袜子。我没有剥掉你的内裤塞进你嘴里,已经很客气了。”
福莱克靠在栏杆上大口呼吸,伸手抹去自己嘴角的口水,干呕了一会儿。
血姬皱起眉头退了一步:“赞美该隐,莉莉丝,你居然尿裤子了,真丢人!”
“我有惧高症。”福莱克无力地看了她一眼,憔悴不堪地说,“我小时候连从儿童滑梯上滑下来的勇气都没有……”
她打断了他的话,凶起来:“快说!我可没兴趣听你讲述你的童年。”
“我想起来了。我说……我说……”他喘着粗气,双脚发软,身体还在颤抖,跌下玻璃碎片大厦的过程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了。这座欧洲第二高的大厦,仅次于莫斯科的水星城。
“海因里希•奥斯汀,我知道德国人在哪儿。他躲在特隆赫姆,古神盾牌公司为他提供了全套安保计划。”
血姬冷哼了一声:“你知道他的背景和身份吗?”
“知道,那是过去了。如今的世道,谁能拿出钱来参与这个协议,‘古神盾牌’就提供全套安保计划。我们不管他的过去和现在。”
“假如你在说谎,我会找到你,再把你从这儿扔下去变成肉饼。”
“相信我,我没有说谎!”福莱克惊恐万分地看向四周,黑暗的大厦顶端,只剩下了他。
她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他不敢臆测她是怎么离开的,哪怕往栏杆之外看一眼,呼啸而过的晚风与深渊一般的高空都让他怕得要死。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被她带到了伦敦的最高点玻璃碎片大厦,他一醒过来就在这儿了,也很清楚现在喊“救命”没用。四下一片黑暗,大厦的安保在最底层,只能等到天亮才能获救。那个姑娘不是普通人,既然是他们那个物种的私人恩怨,他管不了。反正她一定会杀了海因里希•奥斯汀。
奥斯汀是在逃德国纳粹党卫军军官,他隐藏着一批数目可观的纳粹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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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之箭”,血姬第一次知道这个名称是在布拉格的旅行中。
也就是7月底的样子,她去捷克旅行,在布拉格度过一周愉快的时光。不过偶遇那件事之后,她的心情一直不好。假如她做事情再果断一点,不犹豫那一分钟,也许她能救好几个人。
就是因为她的犹豫,他们都死了。
作为捷克的首都,布拉格是一座旅游业发达的城市,各个历史时期,不同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尤以巴洛克和哥特式风格最具特色;是全球唯一整座城市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
布拉格的夜晚静谧迷人,走在街上,你能发现顶部建筑的变化丰富,在灯光辉映下绚丽多彩。
血姬特别钟爱在古老的城区里穿街走巷。散步能让她厘清思维,回顾往事。在岁月的披沙沥金之后,能始终不变的是她的容颜,还有独处时多愁善感的心情。值得欣慰的是,当她有一天正视超能力,适应这个全新的物种之后;她决心做一点改变,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铲除罪恶,庇护良善,也许这样的永生才会有点意义。
久而久之,她已经不满足于看护一座城市,甚至一个国家。她喜欢上了旅行,不但可以到处看看风景,途中认识朋友(短暂才没有负担),还能匡护正义。
在没发生那件事前,今天的心情本来挺不错。
她穿着淡绿色打底,有各种花纹图案,七彩缤纷的连衣裙上街,匀称完美的腿在绿色的褶皱裙边下忽隐忽现,脚上搭配深蓝色的凉高跟。只有在心情很好的情况下,她才会穿着喜爱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出来逛街。
有时候,她想出门找点乐子,一定会穿着很酷的作战服像是犀利的女特工,或者运动服像是夜跑的普通女孩。当然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乐子的,她也会无所事事地闲逛一晚上才回到酒店睡觉。
此刻,她只想找个酒吧喝上一杯,感受下布拉格的民俗风情;或许在夜深人静时在旖旎的霓虹灯广告牌下跳一会儿舞,她才不在乎有没有观众!经过拉小提琴的街头艺人,她会为他们助兴地跳一曲芭蕾舞,天鹅舞。
那会让街头艺人的收入不错,招来好感和路人的称赞;另外,她自己也很愉快!称得上是两全其美。
自寻快乐,赶走烦恼,她挺在行的。
从一个叫“塞壬之歌”的酒吧出来,已经是凌晨五点。她在街上走着猫步琢磨着该回酒店休息了。她并不畏惧日出,甚至可以拥抱朝阳,她可不是平凡的吸血鬼。她拥有罕见的血统。
倏然间,刺耳尖利的急刹车和引擎蜂鸣加速的声音传来,一辆黑色沃尔沃从弯曲的街道疾驰而过,后边两辆黑色丰田轿车紧追不舍。
这当然引起了她的注意。第一辆丰田轿车有位枪手从车窗向沃尔沃的轮胎射击,他准头不怎么样。
血姬看着三辆轿车在老城区风驰电掣,只用了一秒钟考虑就提起了裙子飞奔。反正这会没有行人,她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引起怀疑。只是今晚她穿的高跟凉鞋和裙子,总有点不方便,而且并没打算找点乐子。眼下,是乐子来找她。
她接连追了两条街,躲在一条丁字街口边窥探边跟踪。沃尔沃轿车的驾驶者糟糕了,被两辆丰田包夹,似乎被挤进了一条死巷出不去了,街道越开越窄,终究在一排高墙前停下。
高墙下方有一辆环卫车在黑暗阴影中犹如一头雌伏的地狱猎犬,狰狞可怕。
她小心翼翼靠近了一些想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如星火跳出来。她开始慎重考虑要不要对沃尔沃的驾驶者伸出援手。在没头绪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你怎么知道当事人是不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或者杀人犯呢?
那些追击他的人也许是警方,特工也不一定。
沃尔沃轿车的车门打开,一个梳着分头,额前头发挡住了眼睛的人失魂落魄地下车,东张西望发现是绝路,一面高墙和环卫车挡住了他。
他惊慌失措地哀求:“别杀我,求你们了。我已经得了癌症,没多久能活了。”
两辆丰田车里分别走下了四个人,包括司机在内都举着手枪瞄准了他。“手举起来,放在头上。”
血姬的身形飞快地更接近了,大约有30码,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冷酷地说:“艾因利斯•沃夫斯特,你走投无路了。也许我们该叫你另一个名字海因里希•奥斯汀。”
另一个枪手难抑怒火:“那些向你哀求的犹太人,你有给他们机会吗?妇女,儿童,老人?奥斯汀,你只是冷血地给了他们头部一枪。”
“那是战争,我只是接到上级的清算命令。我是个军人,我除了服从就是执行。”那个沃尔沃司机,灯光照在他脸上,已经没有几根黑头发,都是白发,可是脸上没有皱纹。
血姬听明白了状况。
丰田车下来的枪手归属犹太人的暗杀追踪组织,沃尔沃司机肯定是个德国纳粹余孽。看起来,她不用多管闲事。犹太人在二战时期被德国纳粹屠杀的暴行,永远不会得到犹太人的原谅,所有刽子手都应该下地狱。
战后的犹太人自发组织了战后清算,针对躲藏起来的那些刽子手——盖世太保,恶魔医生,集中营指挥官。
她叹了一口气离开,那个家伙死有余辜。她以散步的姿态往回走了一小会,这时候一连串惨叫拽紧了她的心。
刚才的一分钟里变故迭生。四名枪手包围了奥斯汀,恶贯满盈的纳粹军官无路可逃。
“奥斯汀,我代表战后犹太人惩戒组织‘英灵之箭’处决你。”有个枪手说完话,干脆利落地扣动扳机。
“砰——”
“砰砰砰!”
另外三个枪手也执行枪决,补了三枪。奥斯汀颓废地倒下,有人靠近尸体拍照。党卫军军官额头一个枪眼,另外三枪击中胸口打穿肺泡与心脏,谁中了这样的枪伤都活不了。
可是世事难料!
蓦地,奥斯汀从地上电光石火一瞬间跳起来,落到拍照的枪手身上,强大的冲击力压倒了枪手。奥斯汀俯身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枪手惨叫着丢掉了拍照的手机,来不及拔出手枪,捂着脖子也止不住血像喷泉般标出来。接着,骑在他身上的奥斯汀扯断了他的脖子。
事情发生太猝然,后边三个枪手除了吃惊,震怖,愕然几乎没有反应。只有一个来得及开枪击中奥斯汀。
当他们都反应过来开枪射击,奥斯汀的身影犹如魔鬼般飞速地靠近,压倒他们捏爆颈骨,撕裂脖子一气呵成。每一个动作都是瞬间致命,血凄厉地洒了一地。
血姬来不及应对这一刻发生的惨景,发出一声嘶吼,加速急奔。
奥斯汀轻而易举拔掉了最后那名枪手的头颅,从脖子部位撕裂肌肉和颈骨,血溅得一头一脸。魔鬼来不及吸血,跳上了环卫车,跃过高墙。
血姬后悔自己的行动太慢,该死的,今晚她穿着裙子和高跟凉鞋。
四具刚才还鲜活的生命一分钟内就成了死尸,喋血街头。“英灵之箭”的惩戒者怎么也没想到,今晚的猎杀反而成了目标的甜点。纳粹党卫军军官海因里希•奥斯汀完成了华丽的转变,进化成了另一个物种——血族。
血姬懊悔地回顾谋杀案现场,念动魔法咒语吞噬了尸体,纵身跳过环卫车,越墙展开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