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城—1 血之烙印
魅藍2022-07-26 10:353,646

几年前。福尔町街,血姬的爵邸。

  中国留学生余敬凯醒过来的时候喘了一口很急促的气,它恍惚在胸口积压了好久。

  他并不知道这是作为人类身份的最后一口呼吸。

  刚才恍惚是做了一场噩梦,在混沌世界,漂浮在一片黑暗里,没有边际,孤独和空虚陪伴着他,难道我在天堂和地狱的界限?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还活着吗?如果我死了,为什么我不能去天堂?我是个善良的好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亏心事,难道我要去地狱?

  死亡突如其来以后,再次睁开眼睛,阿凯发现自己四平八稳地躺在一张红艳得有些让人不安的床上,睡在绛红色的被子里,柔软的枕头弥漫着香味。

  一阵头痛欲裂袭击了他,身体里面好像游走着一条百足虫,不,一定有一百条那么多。

  它们似乎在血管里,肌肉里蠕动,让他说不出来的难受。“啊……”他嘶吼了一声想要把痛苦发泄出来,以为会震耳欲聋,却只是一声沙哑的破音,嗓子像是重感冒之后扁桃腺发炎,发不出声。

  记忆如黑色的潮水涌上脑海,恐惧包围了他。房间里很暗,唯一的微弱光源来自窗口,从厚重的落地帘露出缝隙。

  阿凯惊骇地摸向被徐文涛刺中的心口。他裸着上身,那道伤口仍在,血块凝固了,肉翻绽在外白里透红,狰狞地告诉他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唯一诡异的是心口一点都不痛,痛的是头和四肢。

  他顿时反应过来,伤口接受过清洗处理,四周没有血污,很干净。是谁帮助了我?

  整个世界都在一片黑暗中离他而去之前,他看到了燕姿。她惊慌失措地扑在他身上痛苦地哭泣,黑色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胸口,鼻际传来洗发香波的气息。他无力地伸出手想安慰她说一声“没关系,我爱你”之类的话,只是还没说出口,双眼发黑就再也看不到她的样子。完全失去了意识。

  阿凯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触摸床头柜找到一盏台灯。拧动开关,周围亮了起来。

  这是个地面到天花板足足有十五英尺高的房间,摆设华贵,装修典雅。天花板和墙壁雕出波浪的褶皱,有射箭的小天使,有拿着长剑银盾的精灵,手持魔杖的仙女,各类森林小动物,像是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古典建筑风格。

  靠墙高大的橱柜下边雕琢成几个背披翅膀的大天使图案,承受重负仿佛使他们的脸上有痛苦表情。

  阿凯拉开了窗帘,强光刺眼射在脸上,令他痛苦地大叫起来,脸颊和手臂,身上任何裸露的皮肤接受到被火炙过的剧烈灼痛感。他退后倒在床边。

  这时,一条敏捷的身影打开门冲进来,快速地将窗帘给拉上。燕姿惊慌地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喜道:“你终于醒了,OBA。”阿凯看到她之后,情绪立刻平静下来,一把将燕姿反转拥在怀里,亲吻雨点般落下,似蜻蜓点水。

  燕姿羞涩地说:“OBA,你刚醒来就亲人家,你好坏。”她就躺在他怀里,令他满心欢喜。

  他疑问:“我在哪儿?”

  “我家。”

  “你的家?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在安特卫普城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家?你的家不是在韩国吗?”

  燕姿从他身上离开,坐在床边,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阿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余敬凯躺倒在软软的床上,眼角瞟到了窗帘,陡地想起了阳光的刺激,奇怪地说:“为什么,阳光让我有被烧红的铁器烙过的感觉?”燕姿爬上床,脚丫上穿着可爱的少女卡通袜,蜷曲在一起像是受惊害怕的小动物。她心乱如麻:我该怎么告诉他?

  “好,那就从窗帘说起吧。”燕姿咬了咬牙,语气有些生硬。“如果我告诉你,你已经死了,你相信吗?”

  “啊?什么……”阿凯一下子坐了起来,“开什么玩笑,燕姿,我不是活得活蹦乱跳的吗?倒是徐文涛明明刺了我一刀,好痛好痛,我为什么没死?是你救了我吗?我的伤口很可怕!”他的疑问一连串好似机关炮一般。

  燕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好像是看着一座墓碑,眼神里有几分悲哀和痛苦。她认真地说:“我没有开玩笑。阿凯,严格意义上说,你已经死亡了。”

  阿凯看到她严肃的表情,也被吓坏了:“燕姿,你说什么呢?别吓我,难道我是在做梦?”他一巴掌拍在了脸上,一点都不痛。“我真的是做梦?”他的语气带着失望,情绪瞬间低落。

  燕姿苦笑,摇摇头:“阿凯,对不起。我只能说声对不起……”她的眼泪掉了下来,为了他那种彷徨、幼稚的反应。

  阿凯从床上爬起来,走动了几下,还舒展了一下四肢,跳了一跳。“等等,那阳光,窗外的光明。我在活动。所有一切都是存在的,我不是在做梦。燕姿,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燕姿默默地站起来,拉起他的手,然后将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凄然心酸地问:“OBA,你摸到了你的心跳吗?”

  她知道只能这么做,最有效果。

  *******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余敬凯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是个活死人的痛苦事实。做一个没有心跳,没有脉搏,要永生躲避在黑暗中,被天堂诅咒,被地狱抛弃的怪物。

  吸血鬼,这个名词在阿凯的脑海里首次浮出水面,只出现在文学作品,电影影像中的不死族竟然真实存在,并且将血之烙印烙在了他身上。阿凯逼迫自己面对阳光,去照镜子,去听心跳。他还疯狂地试图用刀去割伤自己。进一步的举动被燕姿阻止。

  痛苦的哀号,愤懑不平的痛哭一遍一遍在福尔町街最深处的老式爵邸里回响。

  他真希望是上帝开了个玩笑。我沉沦在一场噩梦里,快醒来吧!他试图去睡觉,寄望一睁开眼睛就回到熟悉的光明世界。他还用阳光惩罚自己是黑暗的一部分。

  燕姿一步都不敢离开阿凯,耐心守候。

  第一天是非常痛苦的,在真实与虚假里反复遭受精神的折磨;第二天,他的伤口开始发生变异,竟然有愈合的倾向,他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口像是吞咽着滚烫的烙铁,需要不停喝水冷却;到了第三天,他终于完成了人类到吸血鬼的转变。没人能摆脱黑暗不死的诅咒。

  第三天,阿凯极度饥饿,苦求燕姿带来人类食物。可乐和简单的吐司,匹萨,火腿香肠,鸡腿。食物放在长长地餐桌前,他先是狼吞虎咽吃下食物,而且还食量超大,只隔了一分钟而已。然后,他肚痛如刀绞,跑进盥洗室吐得稀里哗啦。燕姿看着他的转变,既痛心又无奈。

  这个过程相当痛苦,他必须克服,经历,并且适应。

  燕姿尝试喂他一些血浆,一旦接触血液之后,他疯狂上瘾,好像是过量吸毒的瘾君子。

  他一发不可收拾,亢奋和愉悦到了极点。满足了食欲,他渴望的是性。阿凯和燕姿在任意地方亲热。在大学校园恋爱初始,他只和她牵手,拥抱,最多有接吻。可是一旦变成了吸血鬼,欲望像是海啸一般席卷陆地。阿凯感觉到吸血鬼纵情享乐的过瘾。他轻易地拥有了心爱的燕姿。

  他开始觉得做吸血鬼也挺好。接受事实比继续抗拒更有意义,生活不能在满怀抵触情绪下度过。

  何况对于燕姿,他也毫无理由怪她,要怪就怪自己。接受徐文涛的决斗是他的个人行为,有任何后果该承担的人是他自己。如果将变成吸血鬼后的负面情绪都反馈给燕姿,那是不公平的。燕姿为了拯救他,何罪之有?

  他的转变显而易见。开始对每天的生活变得积极和向往。他甚至询问燕姿什么时候能返回校园学习。他不想将课程拉下太多。学生的首要目标就是学习。

  燕姿并不放心,反而特别紧张,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让他离开爵邸。新生吸血鬼对人类社会的侵害是极其恐怖和可怕的。杀戮和嗜血,恣意与放纵将会扭曲阿凯的善恶观。虽然他已经没有灵魂,但是燕姿希望他仍能保持人性,不要被邪恶抹杀。

  捕猎的冲动,皆是原始本能。阿凯无法抗拒,他还未能学会对此纵控。

  在他饥渴的时候,对血液的渴求变得极其暴戾和狂躁,除非满足了他的食欲。燕姿一直处心积虑为他准备大量血浆,每天都在快速消耗冰柜里的血液制品。

  有一次阿凯心满意足,情绪逐渐平静后,燕姿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意味深长地说:“OBA,我想安排你住在地下室,会持续一段时间。只要熬过初生吸血鬼的适应期,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不想你做傻事而承担痛苦和内疚。你这么聪明,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阿凯沉溺在她的柔情中,点头:“我听你的,主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调皮地称她为“主人”。燕姿拍打他的肩膀,“你坏死了,叫‘主人’干嘛?”他将燕姿压倒在臂弯,亲吻她湿润冰凉的唇,意乱情迷,享受着噩梦之后心爱姑娘的一切。

  那时候的决定,燕姿是很认真的。可是阿凯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燕姿的担忧不是凭空猜疑,果然出事了。在住进地下室的第五天,燕姿匆匆拿着温热好的一杯血浆走下地下室,不好的预感蓦地袭来。她震悚地一松手,水晶杯直线摔落,裂成了好多碎片,凄厉的血染红了大理石石阶。

  她的身影倏然闪动,发现地下室的门闩已经被拗断,初生吸血鬼加上“血继”魅蓝的力量,对付一扇未曾加固的门很轻松。

  她跃出窗外,快速如一缕黑色炊烟来到街尾,悲剧已经发生了。一家华夫饼点心店的门口,有对情侣躺倒在血泊中,街的对面也有一位中年模样,手里还提着酒瓶的流浪汉。他们都断气了,脖子上怵目惊心的牙洞仍淌着血。燕姿焦急地用魔法将尸体销毁,终于找到了仍扑倒在一名应召女郎身上吸血的阿凯。

  燕姿生气地把他拽起来,大声责骂他:“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笨蛋……”

  阿凯仍沉浸在狩猎的刺激下,浑身都亢奋而激悦。他曾经是善良的男孩,现在却变成魔鬼,给人类带来恐惧和死亡。“我只是遵从我本能想做的事情!”他嘴角露出微笑,显得异常的狰狞、可怕,尖牙上淌着粘稠的血液。

  在鲜血的饥渴刺激下,一切都让他无所谓,不在乎。

  燕姿知道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她处理了尸体拉着他回到爵邸,将他关在了地下室。并且给地下室加倍上锁,确保他的力量不能私自离开。

继续阅读:梦魇之城—2 心灵的毁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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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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