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一刻,苏黎世的病房中。
26岁的杰茜卡失意地抬起头:“其实那个时候,妈妈就知道自己去追杀罗马尼亚恶魔会有危险。必须训练我成为约瑟夫家族下一代守护者,继承家族使命。”她从沙发上又拿起一听可乐,“噗”一声打开,仰头喝了一口,用手指抹了抹溢出嘴唇的可乐,眼睛里充满着忧伤与痛苦。
普鲁斯从她眼角看到泪花,心痛地抱紧了她的肩膀。
谁都不想挖掘伤心的记忆,撕裂愈合的旧伤来给人旁观。杰茜卡沉重的记忆压抑那么久,再次的回顾让她心碎。
“年幼时,我常常看见妈妈拿着老旧型号的摩托罗拉手机观看里面的信息,偷偷掩面哭泣。后来,我才知道旧手机里有爸爸出事时给她留的一段话。”杰茜卡紧握着可乐,普鲁斯能看到她手指发白,可乐罐正在变形。“留言是:亲爱的,我去追查一个目标,等我周末回来带你们去马恩岛度假。妈妈每次看这条讯息都黯然掉泪。”
杰茜卡露出苦笑,放下可乐。“只不过,他再也没兑现诺言,回来带我和妈妈去马恩岛度假。”她靠在了普鲁斯胸口,普鲁斯抱着她的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血姬。
梵卓族公主用目光环顾一遍在场的人,善意地说:“再让她休息一会,可以吗?”
大家没有反对意见。
“不,”杰茜卡却倔强地反对,“让我继续下去,我已经说完了大半了!”
血姬温柔地看着她,像是看着猫咪“茶杯”,宽容地说:“如果你想休息,什么时候都可以。”
“妈妈和迪默斯并没有让我立即加入训练,而是给了我三个月时间让我和我的生活告别。这挺难的。我有一帮好朋友,同学,还有在酒吧做调酒师和快餐店认识的新同事,她们将统统成为过去式。”杰茜卡说到这儿,眼神聚焦在可乐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拿起了可乐喝了一小口。
普鲁斯明显感觉到她情绪激动,呼吸变得沉重。
“可是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一切都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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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个闷热的天气,走在街上,夜空一丝儿凉风都没有,奥苛莎留言给杰茜卡,在图书馆的工作需要很晚才回家。杰茜卡匆匆吃过汉堡包,端着杯可乐赶往东伦敦区的水上运动中心,阿丽雅报名在学习游泳。她得去接淘气鬼阿丽雅下课。
她本来挺羡慕阿丽雅有暑假,可是目前不在乎了。妈妈让她辞去酒吧做调酒师的工作,而只参与快餐店的兼职。
而且,奥苛莎叮嘱她,不要再交新朋友,因为会让她们伤心,杰茜卡会从她们的视线“消失”。因为她即将踏入“星辰之傲”的旅程,作为人类世界的保护者,她不能有太多牵绊,连累朋友。
对于最后的一点,杰茜卡非常惶恐,不想秘密使命和职责为朋友带来无穷的灾难。
明年伦敦市将举办2012年奥运会,水上运动中心位于东伦敦区的斯特拉福特奥林匹克公园。自建成投入使用,便在不断更新完善设施,并向公众开放,接受建议和批评加以改进。
杰茜卡从地铁走出来,绕着奥林匹克公园散步,走进水上运动中心,时间还早着呢。20:00后阿丽雅的游泳课程才结束。
她漫不经心地走着,喝光可乐投掷进垃圾桶。她是12岁起喜欢上了可乐。妈妈总是反对她喝太多糖分的可乐,指责美国人的餐饮都是高热量,高脂肪的垃圾食品,可乐过度摄入的糖分会诱发糖尿病。尽管奥苛莎说了很多合乎情理的理由,杰茜卡还是不听。
反正她还年轻,也不胖,何况丰满一点点有什么关系。杰茜卡还希望曲线前凸后翘,回头率暴高,让那些臭男人盯着她的背影垂涎,多棒?而她又有机会向那些轻佻的男人竖起中指,真过瘾。
她是绝对的女权主义者,坚信只有强势的女人,才可以拯救人类,也许还能拯救宇宙。例如漫威最强女英雄惊奇队长。
杰茜卡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在街灯下,白昼炎热的气温反映在地面上,真怀念冰镇可乐的感觉。刚才那一杯,她连冰块都全部咀嚼吃下去。忽地,手机发出震动。她掏出电话,先是皱了皱眉头,看清楚号码后笑了笑,然而又变得忧郁起来。
她没有马上接电话,犹豫地看着震动的电话屏幕,叹息了一声,大步走向一棵山楂树。奥林匹克公园到处都是山楂树和甜樱桃树,一到花期就竞相开放,绚丽多彩,引来无数游客。
现在正是山楂树结果的季节,杰茜卡坐在围绕山楂树的长木凳前坐下,喃喃自语:“好吧,如果你今晚再坚持打五个电话,我或许会给你机会说再见。”
她伤感地拿着手机,将头枕在长木凳的靠背上,仰望着星空,感觉T恤又被汗液湿透了。
夏夜的闷热让心情也烦躁得想发脾气。
未接来电是酒吧调酒师莱茵士•柯尔,小伙子长得挺帅气,个头虽然只有5.8英尺,壮得像是个足球队前锋。
柯尔也曾经邀请她去看他的球赛。总的来说,杰茜卡还是对他蛮有好感。作为同事,柯尔也在工作中常常帮助她增进调酒师的技艺,并且解决困难。比如她来例假的那段时间,家里有事情,柯尔都会帮她顶班。
杰茜卡很感激,不过感激代表不了爱情。何况他都还没有正式追求她。
最近,杰茜卡辞工不再去酒吧做调酒师之后,柯尔慌了。他开始常常来电话嘘寒问暖,约她出去玩。妈妈的指令,她不敢违背。关键是,她不想有太多友情牵挂,家族使命和以后的身份将会给身边的朋友带来危险。
她不愿意任何一位朋友因为她死于黑暗生物的报复。奥苛莎诚恳的忠告她:暂时,她连爱情也不能接受。
已经持续有一周,她都没有接柯尔的电话,幸好杰茜卡没有告诉柯尔她家的住址,不然就惹麻烦了。这位执着的男生或许会跑到她家里来拜访,那会惹毛妈妈。她难以想像奥苛莎会咆哮着将男孩赶出去,然后在几天后仓皇地搬家。她还得忍受妈妈的唠叨和责罚。
一切困惑都来自隐秘的家族使命,“星辰之傲”战士的身份。杰茜卡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
约瑟夫家族必须避开世俗眼光,人们的视线,朋友越少就应酬越少,应酬越少就意味着危险越小。对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善意的回避和隔离,她们注定了一生要做隐士。奥苛莎和迪默斯已经和杰茜卡说得够多了,她的耳朵就快听出老茧。
杰茜卡看着手机号码,翻看过去一周的未接来电,柯尔每天的来电数量都在增加,今天已经第四次了。
如果他会坚持到十次。哎,那又怎样呢?我和他还是不能交往!她关闭手机屏幕,躺在了漆木靠椅上望着星空,心里默默祈祷:离开我吧,放弃我吧,忘记我吧,让我静静地离开……
莫名的伤感让杰茜卡难过地翻了个身,看向公园里边散步的人们。静谧悠闲的生活非常惬意,而我从今却无法享受这样的时光。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友谊,不能有爱情。无数的叮嘱和教条会约束我,还有好多黑暗世界的眼睛盯着我,威胁我,觊觎着我的妹妹阿丽雅。
许多杂乱繁多的思绪塞满杰茜卡的脑子,她快发疯了,陡然爬起来站在椅子上尖叫了一声,握着拳头胡乱地向四周甩动,周围的人们受到惊吓地看向她。
杰茜卡的情绪很快发泄出来,马上哼着歌曲离开了她发神经的地方。她不想吓到散步的老人和小孩,还有狗。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公园的另一个方向跑去,反正时间还早,气温这么燥热,跑几步对她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最近,她已经在增加锻炼量,按妈妈的话说是储备体能,在酷热的夏天结束后,迪默斯就会来找她开始训练课程。
她绕着草坪的跑道跑了三圈,喘息着,满头大汗终于停下了脚步。因为牛仔热裤里的手机又震动了。她希望是柯尔,如果他坚持的话,她将给他个正式的告别。
杰茜卡掏出手机,却发现是妈妈的电话。
“嘿,妈妈!”
“孩子……”奥苛莎的声音很轻,没有以往的坚定和气场,以及力量感,听起来像是病了,很衰弱。
“妈妈,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杰茜卡马上紧张起来。自从知道家族的使命,妈妈的身份后,她的害怕和担忧是必然的。
“听着……”妈妈的声音只说了两个词就断了。
因为直面许多真相和威胁,杰茜卡着急地都快哭了,不敢打断妈妈的话,憋着呼吸聆听,生怕错过一个字,一段话。
足足过了五秒钟,妈妈才说第三句话,似乎说话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你……在哪……”
“妈妈,我在奥林匹克公园,还没到接阿丽雅的时间。”她用最快的语速告诉奥苛莎。
“不用接了……”
“可是?”
“我的同事会去接……阿丽雅……回家……”
“那我回家?”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奥苛莎没有说完话。
杰茜卡正要重播妈妈的号码,却看到一条信息进入了手机,是奥苛莎传送的地址信息:“格林尼治第七大道741号,开车来。”杰茜卡认识这地址,妈妈带她去过,在格林尼治皇家天文台附近。
杰茜卡飞快地跑出公园,在街道上招了部的士赶往家里,途中她不断催促司机加速。幸好这会不是高峰拥堵时段,的士司机只用了23分钟就抵达。
她一路小跑,将妈妈的雪佛兰开出车库,定位了格林尼治第七大道,在夜色中奔驰。
街灯在她身后迅速地退后,伦敦流光溢彩,璀璨多姿的夜色像是万花筒般搅乱她的视线,她无法控制情绪,心情焦躁得冒火,一点就燃。她想找个人吵架,最好是柯尔,至少他让她信任。
另一方面杰茜卡又心怀忐忑。妈妈是否处在危险之中?她去天文台干嘛?谁去水上中心接应阿丽雅?一连串疑问在心中酝酿。偏偏最近雪佛兰的冷气系统故障,不怎么制冷,奥苛莎已经有好几天都没开车出去,都是乘坐地铁去上班。
杰茜卡打开车窗让燥热的空气灌进车里,尽量集中注意力在驾驶上,不能超速引来警方追逐惹麻烦。
到达格林尼治第七大道741号附近,她靠路边一拐,急刹车停下了雪佛兰,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周围只有幽暗的夜色,通往格林尼治天文台的道路是郊外,偏僻的建筑物在茂密的树林旁边。夜深人静时分,一栋栋独立的公寓在黑暗中恍惚是贪婪的食尸鬼,街灯像是野猫的瞳子盯着她,让她惊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