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斯不是没有单独战斗过。
在洛杉矶,在伦敦,或者斯图加特,泰伦斯都曾经在落单的情况下执行任务,追猎黑暗世界生物。他的生涯要么是追猎吸血鬼,要么迫于被吸血鬼追杀逃亡。
追踪的过程顺利,那群武装分子没料到行踪暴露在一位圣廷战士视野下。
武装分子都戴着黑色头套,掩盖面部相貌,只露出凶恶的眼睛,他们持续保持着6.2英里急行军的速度。泰伦斯有些吃力,恍然醒悟“阿喀琉斯之瞳”的平时训练量太少,他们的战斗力在退化,减弱。这是显而易见的危机。
当前,他的体力明显跟不上,勉强维持在25码的距离,而且他的动作要极小心,不能被发觉。
森林里的树密集时易于躲避,稀疏的时候,他匍匐在草丛和荆棘中放缓速度,有一次差点被殿后的武装分子觉察。有个家伙起了疑心蹲下来藏匿等他暴露。泰伦斯纹丝不动,随时准备一枪毙命击穿对方的颅骨。武装分子有十三个。他能打死一个算一个,最低限度“阿喀琉斯之瞳”就少十三分之一威胁。
人数上,他处于完全劣势,但是他决心做到一点:不能让敌人包围或者顺利展开突袭队友。
时间在推移,针对“阿喀琉斯之瞳”队友的武力威胁逐渐逼近。在追踪过程,泰伦斯的勇气和决心骤增。他评估了两种战况:一,立即吸引武装分子来追杀他;二,抵达目标附近,他再发动攻击,用枪声示警给队友们反应时间。如果算上阿丽雅,他们有九人,对方有十三个,不考虑武器的话,人数基本势均力敌。
假如采取第一种对策。敌人要么回头围歼自己或者根本置之不理,之后他们的突袭仍会奏效。
他再怎么努力,对方的人数和火力也足够杀死他好几次。第一种行动只不过延迟了他们发动攻击的时间,牺牲自己的代价最多是一种干扰行为。
显然,第二种接近队友后鸣枪示警的方式最佳。他可以考虑近距离作战,用刀割断一个敌人的脖子,用枪快速击杀另两个敌人。那是理想的结果。剩下的战况,他压根不想。圣光庇护,最好队友们能组织起抵抗。这些武装精良的疯子有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除此外还装备手枪和野战刀械。
战斗前的评估能降低致命错误。泰伦斯保持着高度戒备,他必须在敌人抵近目标后,还未展开进攻前行动。
所以,他冒险更靠近武装分子。他需要把握时间的精确,不能提前更不能延误。在尾随过程中,他浑身都被汗湿透,豆大的汗珠挂在鼻头和嘴唇上,淌在口中咸咸的,他很渴。那些急行军的混蛋丝毫没减速,他把距离缩短在20码,有时候战斗需要冒险。急奔让他毫无喘息的时候,也没有埋怨的机会。
约莫半个钟头之后,前面的武装分子终于停下脚步,他像猫科动物一样伏低,拨开荆棘才发现手臂裸露部分都是擦伤和刮伤,脸上也火辣辣的。
那个首领正在指挥队伍散开,泰伦斯审视着武装分子,眼神中凝聚着敌意。他敏捷地换了棵冷杉树,侧头查看远处,相距一百码左右的森林中坐落着一栋三层老旧的房子。它像是猎人的家,或者传说中女巫的秘密聚集地。敌人陆续分散,看样子是要远距离包抄。
是时候了。泰伦斯骤然加速,时而匍匐,时而奔跑,将20码距离飞快地缩短。
他还缺乏一些勇气之外的情绪。于是在脑海里酝酿可恶的吸血鬼情敌和杰茜卡约会的场面。马上有了效果,仇恨怒火灼痛了他的神经。他把眼前的每一个敌人都当成那个吸血鬼情敌。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杀死他们……犹如魔鬼般的呐喊使他愤怒燃烧起来,鞭策着他的斗志。
泰伦斯像是出击的猎豹,潜行贴近第一个目标。这家伙身高和体重都在他之上,完全没察觉有敌人靠近,当听到身后传来的喘息声时,一把冰凉的刀锋狠狠地插进脖子,还转了一圈割断了声带,只留下弱小动物般的呜咽。
泰伦斯继续猎杀,心里默算着数字。
第二个目标听到了脚步踩在落叶的声音。敌人往后看了看,泰伦斯绕到左边,用手捂住他的嘴,刀从背后无情地捅进他的心脏,扭转了几下,下手非常狠毒,目标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被一只手死死地捂住。
第二个。六翼天使刃正在饱饮敌人的热血。他要确保每次行动都成功很难,唯有一个目标:暗杀,让敌人减员。
泰伦斯的脸被血液溅到,他伸手一抹,面目更加狰狞。他开始找第三个目标。
敌人的队伍立刻发现侧翼少了人,有两个人朝后搜索,泰伦斯暴露。那两个人的冲锋枪向他扫射之前,他的枪先响了,“砰砰”两声枪响,惊起一群飞鸟,那两个人倒下了一个,另一个家伙的密集子弹倾泻在旁边的障碍物上,树皮和木屑剥落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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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丽雅睁开眼睛后,额头上有些汗。她做了个奇怪的梦,她常梦见那片银色树林,那棵银色的树,还有那个银色的影子。没有丝毫危险的感觉,除了美好和圣洁,以及光明。
女人的身影,总是在银色垂荡的树杈上漂浮着,她轻轻地呼唤像是月光女神的呢喃:“阿丽雅,阿丽雅……”
每一次阿丽雅做梦走到树下,女人总是在等着她,呼唤却又不靠近,像是和阿丽雅之间有一层难以逾越的无形障碍。不过,阿丽雅喜欢她。她看起来仪态优雅,雍容高贵,祥和的光环萦绕着她,像是天使一样常到阿丽雅的梦里。每夜短暂的相处,反复相似的梦境,让阿丽雅感到愉悦。
阿丽雅醒来都会沉迷一会在甜蜜中,回味梦的片段。可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女人在梦里情急万分地叫阿丽雅:“阿丽雅,记住一件事。在死亡威胁你的时候使用‘拉斐尔’,千万记住,记住,记住……”
梦像是真实的,是一种启示或者预言。
阿丽雅爬起来看着阁楼发呆,杰茜卡不在身旁,姐姐睡眠还是很差,早起了。
不过今天,阿丽雅有足够的理由快乐。因为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她跳下床,去阁楼的角落里看那头体型娇小的幼鹿。“嘿,可利,你还好吗?”她伸手抚摸还在睡觉的小马鹿。
不久前的晚上,可利触动了房子外边的感知器,队友们去检查后发现受伤的它。姑娘们收养了它,取名“可利”,它是头雌鹿,陪她俩住在阁楼。姐妹俩打算等可利伤口愈合后再放归森林。
可利抬起头,温驯地目光盯着阿丽雅,伸出舌头舔舐阿丽雅的手。楼下传来杰茜卡的叫声:“阿丽雅,你醒了就下楼来吃早餐。”
阿丽雅回应了姐姐,随后对可利说:“待会,我给你带一些蘑菇和青草,我会给你最棒的食物。”
她自己也像是头马鹿蹦蹦跳跳地下了楼。快乐的一天揭幕,她成年的开始。阿丽雅更关心的是大人们都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好期待呢!特别是姐姐的礼物。
黄昏前,屋子前烧烤的炉子架好后,红色的炭火正欢快地烧起来,弗兰科迪安守备官除了指挥和作战,生火技能上也有两下子。利奥,狄克端出一盘盘丰富的食材陈列在旁边的桌子上。桑尼正卖力地将盛满冰块和啤酒的桶提出来。姑娘们在里面清洗,切割食材。大伙分工明确,各有各的事做,有理由分享快乐。
屋子里的烤箱再次“叮”的一声达到设定时间。迦罗德低头将蛋糕拿出来检查,香喷喷的味道让他很满意,他点头说:“嗯,下一步放奶油。”
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角色。这是个让人期待的傍晚,感谢圣光的庇护。
虽然泰伦斯还在失踪名单上,大家都在心里默认:他死了。人不能沉浸在悲伤与痛苦里,战士更加不可以。他们是“星辰之傲”,是“阿喀琉斯之瞳”。
杰茜卡的心情还不错。原因很简单,阿丽雅过生日。十八岁是成年的重要象征。包括沮丧的迦罗德也和坎纳瓦尔赶回来参加。节目很适合姑娘们,一场烧烤和啤酒,篝火和朋友的生日晚会。
他们暂时将失去泰伦斯的阴影埋葬在心底深处,失去战友的经历不是第一次了。人总得学会朝前看,往前走。
杰茜卡瞟了一眼旁边洗鸡翅的阿丽雅,她侧面的脸,长长的睫毛很美,鼻子小巧骄傲地翘着,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杰茜卡负责切菜,阿丽雅负责下一道工序。妹妹无忧无虑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元素,很享受手里的活儿,边洗边哼唱着一些少女才喜欢的欧美流行音乐。这也感染了杰茜卡。
杰茜卡心里想:妹妹终于成年了,妈妈如果知道会很开心的。放心吧,妈妈,我会照顾好阿丽雅。她默默地祈福,就像妈妈闭上眼睛前的叮嘱,她回答的一样。
最后一种食材是牛舌。狄克开车去临近的韦吉斯买回的食物绝大部分都是肉食。有成箱的啤酒,红酒,男人们最喜欢,还有阿丽雅喜欢的可乐,甜品。
狄克给阿丽雅买回了礼物,是大家的心意。她喜欢的魔幻科幻题材小说,其中有《指环王》和《魔兽世界》上古之战三部曲。她想要很久了。这些年,阅读和求知欲陪伴着阿丽雅,是她消磨时间的最佳选择。
是时候教阿丽雅学会如何战斗,使用武器保护自己了。杰茜卡离开了厨房,拿着一个彩纸包装的礼物走回来,接着用一只手蒙住了阿丽雅的眼睛。
阿丽雅吓得大叫:“谁呀?坏蛋?”
杰茜卡哈哈笑了几声,伸手绕过阿丽雅的腋窝抱住她,在她的耳朵和脸颊都亲了一下,阿丽雅咯咯咯地笑起来:“姐姐,痒。”
“阿丽雅,我的宝贝。想看看姐姐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她眼神温柔,静静地看着妹妹说。
阿丽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高兴地问:“太棒了。是什么?”
“噢,那需要你自己打开呢。”杰茜卡抿唇笑眯眯地说。她将礼物放在她手心。
阿丽雅胡乱抓起一块抹布擦干手上的水,抱着杰茜卡亲了一下:“谢谢姐姐。我爱你。”
“我也爱你!阿丽雅。”杰西卡说。
阿丽雅咧开嘴笑着:“我现在可以拆开它吗?”
“当然。”杰茜卡露出美丽的笑容回答她,“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礼物?”
“肯定不会是洋娃娃。”阿丽雅狡黠地摇摇头,拆开了盒子上漂亮的彩纸,满怀期待地揭开纸盒的盖子。她一下子就愣住了,张大了嘴,惊讶地叫起来,“哇,它好漂亮。”
盒子里放置着一根圆柱体,雪亮的六翼天使刃,它静静地躺着,像是等候阿丽雅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刀鞘上精致雕琢的天使绽开纯洁的羽翼,释放制裁的力量,刀柄上也是个飞翔的天使,做出战斗的姿势。得到一把天堂武器是阿丽雅早就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杰茜卡送给她这柄六翼天使刃,达成了她的心愿。
“你可以给它命名。它会接受你的召唤,以天使之名,照亮世间的黑暗。”杰茜卡郑重而严肃地对阿丽雅说。
阿丽雅跑上了楼,她要将它放到自己最喜爱的背囊里。
在楼梯上时,她停了一下说:“奥苛莎。我叫它……嗯,没错,纪念妈妈。”她看样子慎重考虑过了。
杰茜卡感动得眼眶都是湿润的。她从来没有把真相告诉阿丽雅。她在楼梯口看着阿丽雅的背影时,屋子外边弗兰科迪安守备官的声音像是一阵旱雷,或者激烈的鼓点响起来:“嘿,烧烤晚会开始了。姑娘们,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