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的树木阴影重重叠叠,时而稀疏时而密集,几条黑影风驰电掣般掠过。
恶魔的人类身体还在流血,留下蛛丝马迹指引给血姬的追猎队伍。由于阿尔默将斯塔勒灭口,只有追踪那名恶魔,才能获知更多信息。血姬当然不想错失良机。那个霍特夫原来是想将她们引到阿尔默的房间,让恶魔来解决她们。若无意外,他嘴里所说的“组织”就是“光照会”,一个膜拜地狱之王撒旦的秘密社团。
“彼世界”将他们称为恶魔先遣军的存在。
“光照会”的邪恶远可以追溯到17世纪。一些晦涩,缺德,残忍的恶魔召唤仪式讳莫如深,需要大量鲜活生命的献祭。只有遵循古训秘法的高阶成员才具备召唤恶魔的能力,引来地狱恶魔附体,获取纯粹的黑暗力量。有的附魔者虽然人类躯体逐渐衰弱,老迈,却能苟活于世享有超长的寿命。他们往往活到一个世纪之久或者更长,直到人类躯体开始腐烂,行动困难,不再能提供恶魔的栖身之所,“光照会”高阶议会才会寻找下一具健康身体。按照“光照会”严苛的制度,只有高阶议员才有献祭恶魔附体的资格。
按照所罗门六芒星的列阵,“光照会”共有六位高阶议员,阿尔默显然是其中一个,至于今晚被灭口的斯塔勒只是个傀儡而已。
“光照会”需要大量财团和政客的支持和加入,因此势力触角延伸到国家更行业的精英层,掌控了大量财富和资源。整个欧美大陆深受影响,甚至为了切身利益直接干涉或者引发了世界大战;一些可能改变国家政局和世界霸权的大事件幕后也有“光照会”的身影在活动。
追捕行动之中,血姬内心焦灼的是死侍帝国如果与“光照会”成为同谋,她和“星辰之傲”的伙伴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压力。黑暗吸血鬼希太族和恶魔的组合有多可怕?这种威胁难以想象!
跟踪血液气息在森林里留下的线索,他们已经追出大约一英里。阿尔默受到血姬的刺伤,但并不致命。为了获取情报,血姬没打算当场杀死阿尔默,这也是她首次直面恶魔的对抗。现在,她感到了那个受伤的恶魔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已经靠得很近了。
血姬指望能跟踪恶魔破解更多谜团。正在这时候,寂静的森林中,她的手机嗡嗡作响进入了两条信息。她马上伏底身体,担心声音惊动前边的阿尔默。
琴和卢西法在前后相应地停止行动,警惕着四周。一群草丛中的萤火虫被惊扰得飞起来,吸引了琴与狼人的注意力。
血姬没有被萤火虫干扰,始终全神贯注地侦测前方,并释放魔法增强感知力,终于发现了20码外有条鬼鬼祟祟的身影。阿尔默已经觉察到她们的追击,急于逃脱才暴露了行踪。血姬嘶吼一声拔足狂奔,琴和卢西法在左右紧追不舍。阿尔默的人形皮囊获得了恶魔能力后,力量与敏捷、速度都十倍地递增异于常人,普通人类根本无法追上他。
恶魔遁逃的极速与追踪者的迅疾媲美夜空划过的流星。这一段森林突兀间又变得稀疏起来,血姬和琴,卢西法追到了森林边缘。
光线大亮,血姬看了一眼森林外的场景才恍然大悟:“该死的,他在森林里和我们兜圈子。”
琴和卢西法也错愕地看着森林边缘的斯塔勒豪宅,不禁对狡猾的恶魔阿尔默有了崭新印象。周围枪声大作,有密集的冲锋枪火力。有人被困在了里边,一群不知名的武装分子正攻击豪宅。而那头恶魔再次失去踪影,逃进森林深处。阿尔默显然比他们熟悉附近的地区,占据了优势。
血姬念了个魔法咒语去搜寻阿尔默的蛛丝马迹,发现他已经处理了伤口,地上不再有血迹残留。
豪宅里传来一声战术手雷的爆炸声,夹杂女人的喊叫声。
那个声音像是杰茜卡,血姬立即掏出手机查看,发现手机屏幕显示WhatsApp有杰茜卡哨兵小组的两条留言。
——我们遭到不明武装分子突袭,退入斯塔勒豪宅里抵抗。
——请公主支援,他们火力很猛。一名哨兵受伤。
血姬不甘心地看着恶魔消失的方向,无比懊恼地说:“杰茜卡和哨兵被困在斯塔勒豪宅里了,需要我们支援。”
卢西法急道:“你俩去支援杰茜卡,我去追踪恶魔。”
血姬斟酌了一下,卢西法也是首次对付恶魔,但他骁勇善战,胆大心细,还曾经跟踪过碧骸大长老古利特。狼人嗅觉灵敏,是追踪猎物的最佳选择。“好,小心点。假如找到他的藏身处,别轻举妄动先向我汇报。”
卢西法收到指令后毫不停留,四肢并用急奔向森林。敌人藏匿的火力点发现了他,武器吐出火舌跟随他的身影。
血姬跟琴打了个手势,她俩悄悄地退回森林,绕过去对付暴露的武装分子。豪宅外发出凄厉的惨叫,血族姑娘们无情地收割生命。一旦她俩行动起来,豪宅外的包围圈立刻出现了漏洞。这群危险的武装分子配备了冲锋枪和手枪,还有战术手雷。
夜色的隐蔽下,两道寒芒伴随死神,总是一击得手干净利落。最后一声哀号戛然而止,敌人察觉外围有袭扰,立刻放弃了围攻建筑物,有组织地退却进森林。
血姬站在林间空地和豪宅边缘,晶红匕首滑落鲜血,一滴一滴淌在地面。琴手中紧握虎牙军刀舔舐着刀锋上的血液,表情极度亢奋。血姬没有阻止琴的任意吸食,浪费生命之源对于血族很荒谬,况且她也享受了鲜血盛宴。
她还是提醒了一声:“你可以吸伤口流出来的血,但是别用你的尖牙咬他们,谢谢!”
“不客气,”琴礼貌而俏皮地回应了一声,“谨遵公主殿下的指令。我只是不想浪费新鲜的饮品。”
“你不怕有艾滋吗?”血姬嘲笑了一句。“那些血可能不干净!”
琴纳闷地问:“血族会被艾滋病毒感染吗?”
血姬看她当真了,解释道:“我逗你的。”琴嫌弃地皱起鼻子,抗议地挥了挥拳头。
豪宅和森林之间一片静寂,月光给大地染上银妆。
血姬与琴缓缓走入了大门,豪宅前的空地遗留四具尸体,狼藉一地。到处是弹壳和斑斑血迹。豪宅内熄了灯,聪明的杰茜卡和两名哨兵的有效抵抗为增援争取了时间。
琴的脚步停下,尸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半蹲下身体,揭开尸体的面具,武装分子穿着各式各样的衣着,脸上统一戴着DC恶名昭彰的小丑面具。他们的体型有肥有瘦,有男有女,不过年龄都不大。她揭开一个面具还发现其中有女性。
“你得看看。”琴抓起那名女性的手腕示意。
血姬皱起眉头说:“你发现了什么?”
原来那名女性的手腕上有个眼睛放射千百道针芒的纹身图案,琴去检查了一遍尸体走回来,证实之后说:“他们手腕上都有这个眼睛纹身。”
“嗯,是‘光照会’的纹身。阿尔默召唤了成员来攻击我们。”血姬压抑地吐出一口气,快步走向豪宅,边走边想——这样的群体搁置武器,脱下面具随时能融入周围的环境,下一秒你根本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普通人。这足以证明“光照会”的可怕。你要是轻敌,一个疏忽就会被身后的尖刀或者冷枪干掉。
“光照会”已经在世间繁衍了几个世纪,势力分布在世界各地,影响力根深蒂固,威胁极大。
血姬和琴来到了豪宅的门前,没有等她俩敲门,杰茜卡打开门喜滋滋地出现在她俩眼前。她的状态一点都不害怕,相反还很亢奋,恶魔猎手的心理素质和接受过的战斗素养的确很高,面对困难从来不气馁。
“你们击退了那帮狗崽子?我就知道公主一定会赶回来。”杰茜卡高兴地拥抱血姬。
“你们都没事吧?”血姬担忧地问。
“有个哨兵受伤,不是致命伤。有一颗子弹斜穿了腰部,目测没伤到重要器官,但是保险起见恐怕不能参与往后的行动了。我已经做了紧急治疗。”
“在哪儿?”
“另一名哨兵和他在一起。这些狗崽子突袭拉网从我们后边包抄,我发觉不对劲所以退入豪宅里组织了抵抗。”
她们回到豪宅里边,来到了正厅楼梯前。血姬想起了衣帽间还有霍特夫和同伙比尔斯。她需要审问霍特夫,那个家伙再敢撒一次谎,她会一节节捏碎他的指骨,反正他有十根手指,还可以加上十根脚趾,不怕他不说实话。
她回头吩咐琴说:“打电话让卢西法立刻回来,不用在追击恶魔。我们可以从霍特夫那儿挖点儿情报。”
琴应了一声立刻打电话。血姬审视着斯塔勒的屋子对杰茜卡说:“嘿,我们得全面搜查整栋房子所有房间,不放过任何细节。”
杰茜卡点点头走进楼梯左拐第一个客房:“我去把哨兵叫来一起搜查。”
血姬跟随杰茜卡身后,去看望那名受伤哨兵的伤势。正如杰茜卡所说,幸好子弹贯穿过去,没有造成内脏伤害。
短暂地休息后,杰茜卡安排了哨位负责警戒,协同血姬和琴处理了尸体,并加入对豪宅的全面搜索,看是否能找到额外的情报。她们耐心仔细地搜查几遍后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卢西法也听从命令回到了斯塔勒豪宅。花了几分钟时间,血姬向塞尔特,普鲁斯简单复述了行动过程,还给疯人院那组的弗兰科迪安守备官发送了简报。
凌晨五点,血姬让大家汇集在斯塔勒的主卧室,一块儿回顾今晚发生的事情,总结经验教训。
十分钟后,卢西法和琴搭档审问霍特夫。血姬离开卧室要最后搜查一遍房子,她以需要独立思考空间的理由拒绝了琴同行。直觉告诉她这儿肯定有什么被忽略的线索,它静静地等待她去发掘,只不过她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来彻查。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地有些微光。卢西法将霍特夫扛出来扔在阳台上,故意很用力,“砰”地一下子就把霍特夫砸醒了。
霍特夫睁开了眼睛,脸颊有点痒痒地,湿漉漉地。等到看仔细眼前的东西,吓得惨叫着往后爬,后脑勺狠狠地与一台健身器材撞在一起,痛叫了一声。
他跟前是一具失去头颅的断颈尸骸,从身上的彪马运动装可以认定是他的老板斯特勒先生。惨不忍睹的镜像恐怕余生都将刻画在他的脑海中。他抹了抹脸颊,刚才脸部和地面接触的地方是一滩血泊,怵目惊心的尸骸上到处都凝结着血块。他的第一反应是他们用残忍手段谋杀了斯塔勒。
卢西法恶狠狠地盯着他:“我想问你一些话,如果你不想说,我欢迎你加入斯塔勒的行列。”
“瞧,他死得有一点儿惨!头颅被切断,血也被吸干,而且没机会转变成血族。”另一个好听的女声用非常标准的英语向他打招呼,其实是在加深他的恐惧。
霍特夫注意到狼人旁边那个长得很美的亚裔姑娘一脸坏笑地盯着他,别以为她友善——她可是吸血鬼。他见识过她的行动力,敏捷和速度迥异常人,最好别惹她。
阳台外的森林仍旧一片漆黑,繁星点点的夜空有了黎明将至的天光。霍特夫的视线悄悄地越过那具尸骸,又扫描其它地方,在一盆热带花卉的下方找到了拖曳着一条斑斑血迹的头颅。证据足以确认斯塔勒已经死了,他的心理防线濒临崩溃,原来阿尔默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厉害。既然这里的一切都崩盘了,要想活下来他只有一条路——敌人想要掌握组织的一些情报,这是他的筹码。
卢西法又逼问:“如果不想死,最好这一刻你就开始说实话。”
霍特夫吞咽了一下干渴的喉咙,垂头丧气地点点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卢西法松了口气,霍特夫已经放弃抵抗,接下去的问询已经没有障碍。琴朝卢西法撇撇嘴,用一副自恋的模样抚摸着黑色光亮,长顺的头发。同时间,在另外的书房里,杰茜卡和哨兵正在审问比尔斯,追查有价值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