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敬轩想起了那场很惊悚,困惑的梦。梦里的雪姬仿佛是在用行动告诉他:她是一只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吸血鬼。
而他嘴里被唾液浸湿了的衣物毫无疑问是雪姬的。他一旦想到她是一只吸血鬼,转而想到死人,就厌恶得再无食欲可言。尽管雪姬认为自己的衣物刚换,还有淡雅地香水味。
他没好气地回答:“很好,我现在不饿了。你成功了!”
塞尔特幽默地摊开手:“如果你想沟通,只要不再肆无忌惮地叫喊,我或许可以同你聊聊。”
“聊什么?”敬轩看看沙发上的金发女孩,“她怎么了?雪姬去了哪里?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她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张让人讨厌的床上。你又是谁?你和雪姬有什么关系?我想知道我还能不能去上学,我是一个留学生,如果我的朋友知道我没有任何原由就不去上学,他们会着急,可能来找我!说不定还会报警。”
他很啰嗦,一口气问了很多,也假设了很多。不过,他说的未免没有道理。
F5朋友圈的小伙伴们假如发觉他没来上学,一定会担心,特别是吴勇俊会把他的失踪和吸血鬼事件联系上,万一影响了女孩们,把她们拖下水就祸患无穷。女孩们可能会报警,把事情闹得无可挽回。
看得出,这名身着战斗服,外表精干还手持德制武器的欧洲年轻人也是一只吸血鬼。
他的眼睛是血红的,冷酷,无情,凶悍。他偶尔还向敬轩不怀好意地露出尖牙吓唬一下。
敬轩不想惹麻烦,也不想惹恼他,雪姬没有在,他真的害怕跟前这个吸血鬼会咬他。塞尔特当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和血姬已经习惯了喝冰箱里冷藏的血浆,并且他偏好AB型血。
梵卓族公主的“绿色环保饮食”计划与亲手狩猎人类获取新鲜血液有天壤之别,所以有不少族员仍会破例偷腥。
塞尔特尽量节制手下只对付无恶不作的坏蛋,不去伤害无辜良善的人类。事实上,血姬也无暇管太多,对于族群的偶尔狩猎行为,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塞尔特恢复严肃的表情,把椅子搬近一些坐在敬轩身旁,把玩着手里的德制瓦尔特P99说:“对不起,一次一个问题。你的问题特别多,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他偶尔把手枪对准敬轩的头瞄准,吓得敬轩下意识地把头挪开,有时候又把手枪对准了敬轩的...
敬轩冷汗在额头上直冒,往上拼命地缩回身子,蜷曲起双腿想要挡住他的视线。
“你是不是有病,干嘛瞄准我那儿?”
“你被绑在这个SM床,你嘴里刚才还塞着女性内衣,你说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
“首先,我俩需要建立必要的信任,”塞尔特在恶意捉弄他,“这样的话,沟通会比较融洽轻松,也很有安全感。”他冲敬轩冷冷地瞟了一眼,嘲讽地说,“你觉得我让你有安全感吗?”
敬轩肯定塞尔特手里拿的是一把真枪。第一次看到真家伙,很酷,漂亮精致,他的眼神也散发着光芒。所以,他也改变沟通方式,转移话题:“你的手枪真棒,是什么国家生产的?”
塞尔特得意地举起它说:“德制瓦尔特P99Q手枪。”
“我有一点不明白,强大的血族也需要用枪械?特别是现在,你面对的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类而已?”他的疑问和话题勾起塞尔特的浓厚兴趣。
这家伙给他留下机智聪明的印象。尽管是情敌,塞尔特暂时还不那么讨厌中国人。挺有趣,中国人在想办法和自己套近乎。
毕竟是白天,塞尔特疲惫不堪,也想睡觉。大致现在梵卓族的其他族员都有个甜美的休息时间。
塞尔特仔细观察崭新的瓦尔特P99Q手枪,军用橄榄色握柄和黑色枪套,9毫米口径16发弹夹。他很喜爱这一款,也很乐意和中国男孩聊一聊类似话题:“瓦尔特P99Q手枪,只供给德国本土和一些欧洲执法部门,是德国特种部队专供手枪。这玩意不是来对付你们人类的,你们对血族的威胁已远不如过去,梵蒂冈教会的力量早就衰弱不堪。”
“噢,我对德制武器挺感兴趣,如果我俩不是敌人,或许以后你能给我看看它?”敬轩诚实地看着他手里的枪,羡慕地说。
塞尔特淡淡地笑了笑:“这个世界还有一些古老的黑暗势力存在,不止是我们吸血鬼,有些东西你们闻所未闻。人类惯常自欺欺人,将许多记载与目击事件都埋没在质疑的目光中。”
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只皮手套戴上,退出弹夹卸出一颗银色的子弹放在手心给敬轩看:“它不是普通子弹。”
敬轩蹙了蹙眉:“真难以想像吸血鬼也面临威胁,它是特殊制造的银质子弹,你们也有敌人。”
塞尔特讥诮地答:“我是英国人,我们的首相丘吉尔曾在二战说过一句名言。”
“我知道那句名言。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敬轩的思维很快,立刻说出了答案。目前为止,他们的交谈算得上愉快,气氛轻松。“丘吉尔是你们英国伟大的军事家,是英伦三岛的骄傲。”他毫不吝啬自己的恭维。“你好,我是中国人余敬轩。先生叫什么名字?”
塞尔特说:“我叫塞尔特。那么,我们的话题可以转到你最感兴趣的部分了吗?你已经绕了很大的一个圈子!?”
对于他的直接,敬轩有些尴尬:“你告诉了我名字,可是我仍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塞尔特思考了一下该不该回答,注意力却被女孩痛苦的呻吟吸引,回头说:“我是公主的手下,或者说是保卫者。血姬让我来的。”
“公主的手下?”敬轩倒抽一个冷气,“请你说下去,雪姬是一位公主?那她在哪里,沙发上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他一句紧接一句地问,太想知道真相,眼前经历的一切发生得那么仓促和离谱,甚至让他有无法喘息的紧迫。
塞尔特回到沙发前,用手轻轻地拂开金发女孩的头发,看了下伤口。它像是一个绽放得极其恐怖的幽冥之花,每一分钟似乎都在吞噬,消耗生命力。
金发女孩已经完全被吸血鬼的毒牙和唾液感染。三天,最多三天她就会变异成吸血鬼。
他并不清楚血姬的动机,是另有原因救了她,还是单纯的怜悯她而已。少女的父母显然在火灾中丧生,经过吸血鬼袭击的人类家庭通常很悲惨。受害者多数都已被毁尸灭迹,有的被扯下了头颅,撕裂了伤口,被愚不可及的人类当成了变态杀人案件处理。
他给敬轩展示女孩的伤口,等于回答了疑问。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血姬去了哪里。我是接到她的电话才赶过来,以此判断她是让我来保护你们。”塞尔特又关切地看了女孩一眼,“至于她,公主救了她。街头有一栋大楼发生火灾,若无意外是陌生吸血鬼造成的,少女脖子上有咬痕。”
听了这些,敬轩长叹一声:“她不会康复了,是吗?”
“假如不毁灭她,”塞尔特点点头,“她会变成和我一样的吸血鬼。”
“你能进一步告诉我雪姬的身份吗?拜托,我对她一无所知!在子夜的时候,我才刚知道她是吸血鬼。”敬轩焦虑地问,“她去了哪里,是她把我绑在床架上的吗?我在哪儿?”
塞尔特有点不耐烦:“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你在公主家同一层楼的另一套公寓。”
“瞧,我把你问得烦了。”敬轩释然地笑起来,“那我们的沟通停止,让大家休息一会儿,你能帮我找来手机吗?”
塞尔特一皱眉:“管我什么事?我只为血姬服务,不为一个普通人类服务。”他的语气流露不屑和轻视的态度。
“很重要!”敬轩着急地回答。
“为什么?”塞尔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腔调。
敬轩一口气说:“比如我的同学和好朋友知道我没有来上学,又打不通我的电话。他们会弄出大事情,也许打电话给我的监护人,报警等等。难道你不怕招来警察惹出麻烦吗?”
塞尔特沉默一小会:“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乘机溜走,我该怎么办?”
敬轩头痛不已:“我被你敲晕了一次,我不想再被你揍我的头,这会留下脑震荡。你的公主不会乐意我变成白痴,植物人什么的?”他不失时机的幽默令塞尔特也笑起来。看起来,中国男孩比较好相处。
塞尔特用手枪挑起床上那条沾满口水的蕾丝内衣,调侃道:“公主的内衣味道不错吧?我在想她真是太仁慈了。”
敬轩喉咙里一阵作呕的强烈欲望,当知道她是吸血鬼以后,他对她的喜欢几乎荡然无存。他黑口黑脸地苦笑:“请别让我对她最后的好感丧失殆尽,非常感激你。”
塞尔特把手枪放回枪托,犹豫地看了一眼女孩说:“你的手机在哪儿?”
敬轩说:“在我家的沙发上。”
塞尔特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你家在哪?”
敬轩讶然:“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家就在血姬的对面?”他的神情表现出不可思议。
“我也是几个小时前刚知道公主的藏身所在这里。”塞尔特不高兴,而且沮丧地说。塞尔特站了起来,走到门前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轻举妄动,我都能感应到。所以你不要尝试逃跑,就不会头痛欲裂。”
“吸血鬼能感应到人类的举动?”敬轩有些失望,他的确想找机会逃走。
塞尔特恢复冷酷的表情,关上了门。
现在是白昼,他必须想办法才能过去,他先从走廊走回血姬家。一出来,他就洞察一件事情,在走廊上,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无法感知到中国男孩和比利时少女。在那所房间有血姬公主布下的魔法结界,屏蔽了吸血鬼的预知能力。他看不到而已。
他回到血姬家里,走到了窗口附近,看到敬轩的家阳台门开启着,白色窗帘布在风中飘拂犹如是白色的幽魂在勾引他过去。
能看到屋内的壁橱张开一个黑不隆冬的大洞,衣服横七竖八堆在一起就像是战争前夕,主人已经逃难去了。血姬会不会是在中国人家里消失的?
塞尔特的念头一出现就浮躁起来,于是在房间里迅速地寻找,终于找到一件黑色雨衣,一把黑色雨伞派上用场。
这是大白天,他不能大摇大摆从公寓阳台跳下去,再掠上另一栋房子的阳台。
况且吸血鬼在白昼的力量严重削弱,他无法保证自己能蒙蔽大街上所有人类的眼睛。如果失误,就有违避世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