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一巴掌，在办公室里格外惹眼。
脸上还带有一个巴掌印的年轻特助收回手，不忘双手捧着烟斗重新奉到张董面前。
“张董，您的烟斗。”林谦说话和气。
张董胡子几乎要气歪了。
“你你你，你大胆！”张董捂着脸。
徐谦只淡笑一声，并不说话，快步走到司昀身后低眉垂眼。
“张董对我的人是有什么意见吗？”司昀的语调轻快，漫不经心，就像是在问‘今天下班一起去喝一杯’一样平常。
张董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司昀的衣领：“司昀，你的人当众打我一耳光，这事怎么算？”
司昀啧一声，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度。
原本该心平气和讨论项目的办公室，上演出并不符合功能的戏码，张董圆滚滚的身体随着那只手在空中一并晃动，‘咚’的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甚至在空气中还能听到骨节碎裂。
“张董，文明人做文明事，我可不会和野蛮人讨论问题。”
司昀接过徐谦递来的手帕，真丝的材质裹在手中，分不清是手指更柔软还是丝缎更柔软。
上好的丝绢摔在张董脸上。
他光秃秃的脑袋只看得见司昀在办公室走的叮叮作响，纯手工的硬底皮鞋和他本人一样，看起来不起眼，细看才能品出锋芒毕露。
“司昀，张董好歹是你的长辈。”季美琳放下咖啡，捏的发白的指节足以证明内心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轻松。
“长辈也得好好说话才是，动不动就甩巴掌，司氏集团成了什么地方了？”
这话说得，好像刚刚那个单手使出一招过肩摔，把二百多斤的胖子摔在地上的人，不是他。
“在座的各位股东担心的无非就是股价，我想，现在的股价足以说明问题所在。”
指节打出响指。
屏幕上的股票指数还在一路飞涨。
“司昀不愧是司总的儿子啊，青出于蓝。”
“可不是，他从小就优秀，这点股价震动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咱们这些老东西年纪都大了，公司还是得交给年轻人才是，像今天这个会，要我说，就不该开。”
司昀环视四周，说这些谄媚话的人，和最开始对他发难的的确都是同一批。
也是整个公司里最好操控的一批。
“徐谦。”司昀伸出手，徐谦立马把手中的文件夹分给各位股东的秘书。
“股权结构变化通知书……”
“你竟敢把我的持股率从百分之十一降到百分之四！”头发花白的江董事拍案而起，“司昀，你这是要独断专权，把我们这些老家伙赶出董事会吗？”
江爷一向保养得宜的脸也气的通红，刚做了热玛吉的脸都气出细纹来。
“江爷说笑了。”
司昀解下西装外套，只有一件白衬衫的他比起公司总裁，更像是教书育人的老师，配上无框眼镜还真有点书卷气。
“我司昀一向尊老爱幼，怎么会把您这样的元老赶出公司呢，直接出这个通知，不过是想给大家留几分薄面，您确定要拿到台面上说清楚吗？”
股权变动还会是什么原因。
自然是因为有些董事生怕自己身上剐掉点肉末，看股价大跌就迫不及待的抛售，想着先跑路能捞一点是一点。
都做好了公司换人之后让司英韶上台，季美琳垂帘听政，自己就老老实实吃分红的准备。
季美琳不是司昀，卡董事会卡的死紧，有季美琳在，还愁捞不到油水吗？
江爷不屑撇嘴，“司昀，这儿是董事会，大家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有什么话还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我可不会心虚，谁不敢说谁是孙子！”
他就不信司昀敢把股东私下抛售股票的事拿到台面上来讲，要知道做这事的可不止他一人，胳膊拧不过大腿，一个急于稳定地位毛头小子，还敢动大部分人的利益不成？到时候好不容易回暖的股价因为董事会人心浮动再次出现下跌，看这小子怎么收场！
‘咚’‘咚’
司昀手指上的戒指在桌面轻扣，节奏轻缓，一下一下却像是敲在在座的各怀心思的众人心里。
“司昀，你怎么个意思？”
江爷的发难让本来站在司昀身后的几人挪了挪位置，看起来是往中间站了，细看是往季美琳的方向走。
司昀颔首示意，徐谦走到江爷面前，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徐谦拿起江爷搁在桌面的手机，正好手机传来震动，徐谦接通，打开外放。
有了先前落在张董脸上的那一巴掌的威慑，再没人敢小瞧这个一向谦和有礼的小特助，大家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电话在他手中接通，一道焦急的声音从中传出。
“爸，是我。”电话那头，儿子焦急的声音吓得江爷心中‘咯噔’一声。
“爸，你要救我啊，是你说的公司股价不行叫我出面去抛售股票，我就是不甘心亏那么多钱，就想去澳门捞一波……”
江爷强装镇定，“闭嘴！我在开会。”
“诶呀爸你还开什么会啊，你儿子都要坐牢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压低声音，“我也没想到澳门那边玩那么大啊，没几场就输完了，我就用下半年项目的资金垫了一下，想着回本，现在司昀的人要报警抓我去坐牢，爸你可不能不管我。”
“你给我闭嘴！”
剩下的话实在太难听，江爷不敢继续让儿子说下去，目光落在司昀的身上，鹰视狼顾，如利刃凌迟。
原本躁动的众股东瞬间安静下来啊，他们的底裤就这样被人扯到台面上展示，还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人扯的，他们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在股权变动书上签字。
唰——唰——唰——司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只听得到笔尖的摩擦声，签完字，一群人各怀鬼胎面上还得强装出笑意，陆续离开。
只有脸都丢光了的张董和江爷不甘地警告，“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司昀脸上的笑意愈发温和，身子笔挺地坐在整个办公室的主位上。
那原本是属于季美琳的，但在这次会议过后，能坐稳这个位置的，只有他司昀。
司昀像是终于玩够了，脸上的笑意都仍然收敛，“徐谦，召开股东大会。有些人，不适合出现在董事会的名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