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璎珞推开办公室的门,敏锐地发现她办公室进来过人,她走到办公桌旁,微微扫了一眼,嗤笑。她办公桌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经她的允许就进她办公室的除了岑宁她想不出第二个人,那就是说那张照片也是她拿走的。
贺信扬先去了趟公安局,老刘亲子出来迎他。
贺信扬笑着和公安局长握手:“老刘。”
老刘回握:“领导,您好。”
老刘已经快五十岁了,而面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却不得不恭恭敬敬。
“今天我过来是有件事想麻烦老刘。”
老刘带着贺信扬一边走,一边问道:“什么事,我一定尽我所能。”
“有人今天早上给我太太寄了东西,我调了监控出来,想请你们帮忙找找寄东西的这个人。”
“好说好说。”老刘赔着笑,心头却在滴血。
一个贺信扬来报案已经让老刘心口闷,贺信扬一说他太太,老刘就有些欲哭无泪了。贺信扬倒还好,贺家老爷子虽然有影响,但到底离开部队多年了,贺家就这一个孙子参了军,没有兄弟帮衬着,但萧家不一样,到处都有他们家的关系。贺信扬太太出事儿这比贺信扬自己出事儿更让老刘肺管子疼。
进了老刘办公室,贺信扬也没有坐,直接将视频U盘交给他:“老刘,这件事你多帮忙。”
“自然自然,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您。”
贺信扬点头:“好,那就西安谢过了。那我先告辞了。”
进来没两分钟,老刘又屁颠屁颠地把人给送出去了,回来就立马让人停了手头工作,找视频上的这个人。
贺信扬也没有立刻回部队,而是开车转了几道弯去了城北的一栋公寓。
这是三年前岑安的公寓,三年来,一直有人定期打扫,但他从来没有来过。将车停到楼下,他看着眼前只有八层高的楼,深深的闭了一下眼。
他上去时门开着,推开门,定期过来打扫的钟点工正好要走,看见他来,立刻拘谨起来:“先生,您过来了。”
“嗯,你先走吧。”
钟点工带着工具快去离开,贺信扬打量着这套不大的房子,试图想象岑安在这里生活的样子,但他却失败了。
因为岑安在他面前是一个女兵的样子,从来没有一丝生活气息,一想起岑安,她就是穿着整洁的军装,或者是搭配很合潮流的精英范儿。他无法想象岑安到底是怎样在这套房子里生活。
他拐了个弯儿,进了卧室。卧室床头是一张照片,是他们的唯一一张合照,照片上岑安笑的一脸甜蜜,而自己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眼睛里没有爱,没有他从萧璎珞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眼睛的样子。
他坐到床上,回忆了一下他和岑安相识到在一起的过程。
十五岁时,他因为接受不了父亲出轨一个人离家出走,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儿走,在火车站看着大家都买往京城的票,他也跟着买了去京城的票。
到了京城,他才发现,在云城,他是贺家五少爷,在京里,没有钱的他什么都不是。他下火车后特意又绕去荆门,又绕了两个城市回到京里,带着的钱都花光了,不敢用信用卡,只能自己去找工作。
因为不满十八周岁,没有人愿意收他。
最后他是被一家夜总会招了当保安。因为上相出色,夜总会老板动了歪心思,他知道后就想跑,结果被毒打了一顿关起来了。
后来有一个也是被卖过来小男生偷偷放了他,他拼命的跑。跑了很久,因为被毒打,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他晕倒在一个胡同里。
隐约间,他看见有人在给他擦脸,似乎又感觉不到。
后来,她又给他喂了水,看着他的脸,皱着眉,声音娇娇的:“真可怜,又是被骗了的,是不是跟家里闹脾气了离家出走的啊。”
声音停了一下,他的手被人握起,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诊了脉:“哎呀,身体素质还真不错,没什么大事,吃点就好。林叔,把我的饭给他。”
他感觉到有人在他旁边放下了东西,那娇娇的声音又响起来:“离家出走什么的多不理智,有什么不爽的就说出来,没有人同意你的看法也没关系,你自己觉得对就好。”
被叫作林叔的男人喊了一个名字,有些远,他没有听太清,隐约是说让小姑娘走。
最后,她说:“回去吧,变得强大才会让别人服从你的安排。”
记忆到这里,贺信扬吐出一口气来,就是因为当时的一盒饭和那些话才让他从了军。
后来在部队里遇见岑安后她无意中说起在京里的一个胡同里救了一个离家出走的男孩子。细谈之后发现岑安就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女孩子。
再后来,岑安跟她表白,他很自然地接受了,十五岁到二十三岁,八年,是她让她坚持走下来的。
所以,对岑安到底是不是爱,那时候他不清楚,但是对萧璎珞动心后,他才知道,那是他长久的记忆变为现实之后他自己的错觉。
但后来岑安为救了他而死,让他对她充满了愧疚,这也是三年来他对岑宁无止境的满足的原因。
他站起来,认真扣好军帽,对着床头柜上的相片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锁上房门。岑安,我不能在怀着对你的愧疚恋恋不忘,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是,对不起了,如果一直在心里放着你,我怕给璎珞地方不完整,那对她不公平。所以,你怨我也好,从今天起,我不能再活在愧疚里了,对不起!
贺信扬走后不久,公寓大门再度被打开,女人穿着很合潮流的米白色连衣裙,V形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高跟鞋鞋跟敲击在实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她推开卧室门,缓缓走到床边,在贺信扬坐过的地方坐下,轻轻抚着那张照片,唇角微微翘起。
她坐了几分钟,也离开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墙角里的一个摆钟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但一切都变了……
贺信扬晚上来接萧璎珞时,萧璎珞正在给岑宁安排明天的工作内容,接到电话时,她还好奇了一下,以为贺信扬来早了,结果是自己忙的忘了时间。
她看了一眼岑宁苍白的脸,说道:“好了,先下班吧,你这几天也累坏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跟着我吧。”
“好的老师。”
萧璎珞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六点半了,就收拾东西准备走,看着一边也在整理东西的岑宁,问道:“要不要一起走?”
岑宁一愣,然后点点头:“好啊。”
萧璎珞原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答应的这么干脆。
贺信扬在下面等了十多分钟,萧璎珞才下来,看到一起下来的岑宁还有些好奇,不过以萧璎珞的性格,也不是什么怪事儿。
周虎看着一前一后走过来的两个女人,又看一眼他的首长,人家镇定的不得了,他再一次感叹,首长果然是首长!这份淡然,也是没谁了!
萧璎珞打开车门上了后座,岑宁熟门熟路地开了前面副驾驶座的门上车。
她先笑着跟贺信扬打了招呼,又跟周虎打招呼,周虎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萧璎珞,她完全不在意岑宁上车,一上车就盯着手机屏幕。
贺信扬吩咐周虎先送岑宁回她的住处,然后再回鸠鸣山。
萧璎珞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文件,眉头越皱越深,贺信扬手搭到她的脖颈上按了按:“休息会儿,回去再看。”
萧璎珞把手机塞给他:“你看看。我觉得这件事儿应该跟裘德阳有关,但关系不大。他最近没什么动静。”
贺信扬闻言,先看了一眼前座上貌似已经睡着了的岑宁,拿过手机,翻看起来。
裘德阳在D国发展不错,当年的事虽然把底子抹干净了,但萧家人在Z国的影响力让他至今只能在国外过着背井离乡的日子,一直无法回国。
他的生意做得很不错,明面上漂白了开公司,实际上赚钱的还是黑色渠道,他一直没有丢了他的老本行,挣得钱依旧见不得光。
萧璎珞手机里的这份文件上显示,裘德阳已经不过问国内事务很多年了,最近一直在和当地一个帮派争地盘儿,他还受了点轻伤。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一直到把岑宁送到她楼下,岑宁都没有插一句话,安静的让人差点忘了她在车上。
下车后岑宁还笑着跟贺信扬萧璎珞说再见。等车拐过街角,她上扬的嘴角缓缓拉直,手伸进包里死死捏住那张在萧璎珞办公室捡到的照片:“看你们能笑到什么时候!”
回了鸠鸣山,静嫂已经摆好了碗筷,等着贺信扬和萧璎珞,自打见了韩贞道歉的场面,静嫂乖了很多,绝不多话,绝不没事儿往萧璎珞跟前凑。
这会儿听到汽笛声,她赶忙在门口摆好拖鞋,迎了出去。
见萧璎珞贺信扬下车,忙扯出一个笑来:“先生太太回来了。”
萧璎珞淡淡地嗯了一声,掠过她直接进们,贺信扬看了她一眼:“进去吧。”
萧璎珞先上楼去换衣服,贺信扬在楼下等着,打算萧璎珞下来他再上去。
静嫂好奇的看着坐在沙发上明显神情不宁的贺信扬:“先生怎么不上去换衣服?”
“嗯?”贺信扬明显没听见,静嫂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恍然大悟,对啊,我妻子换衣服,我为什么要在楼下等她换完了再上去?岂有此理?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贺信扬倏然起身,大步往楼上走去。
萧璎珞刚换好内衣,在扣背后的扣子,听见推门声,以为是静嫂,她头也没有回,斥道:“怎么又进来不敲门?”
贺信扬怔在门口,入目是一片雪白。
萧璎珞个子高,而且瘦,但是没有了衣服的遮盖,他发现萧璎珞不是瘦,而是训练的太好。尖削的双肩,美丽的蝴蝶骨,再往下是线条流畅的背脊,一条竖直向下脊柱沟,腰窝深陷,再往下,是被家居服包裹着的臀。
萧璎珞没有听到回答,刚要转身,听到门咔嚓被锁上的声音,接着背后一阵凉风袭来,她本能的向身后袭来呢人送出一个手肘,却被轻松制住,她来不及思考,一弯腰,从他手里窜了出去。
条件反射的摆出格斗姿势,却发现是贺信扬,她怒道:“你干嘛偷袭我?”
贺信扬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胸口看。
萧璎珞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然后气的差点戳瞎贺信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