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男子？”
苏窈最介怀的在于，小月是男还是女。
如今想想，当初安排小月伺候娘亲洗漱，他多有推脱，如今看来，分明早有端倪。
而自己，都不曾深究细想，愣是错过了这些西街。
小月的默认，便是承认。
“拿下！”燕寻始终冷眼看着这一切，不顾苏窈会因此不满。
“陛下，就算他隐瞒了性别，却是我将他带进了皇宫，要问罪的话，也应当是我，而不是他！”
苏窈已经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小月和娘亲，如今小月寻到了，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到伤害。
即使他是男子又如何，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是女的就是妹妹，是男儿那便是弟弟，这又有何愤怒的，好好活着便是最幸运的事儿！
“姐……公主，小月不值得你这样。”小月再次被侍卫压制，以面贴地，艰难发声：“夫人是被南疆人掳走的。小月无用，没有保护好夫人。”
“南疆！”苏窈惊愕不已，转而看向燕寻：“陛下可去南疆寻过人？”
燕寻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他口中的夫人就是你的娘亲，长公主？”
“嗯嗯！”苏窈连连点头，双眸燃起希望：“陛下可否给臣一队人马，臣即可启程，亲赴南疆，救回我娘！”
“不行！”
“不行！”
一声出自燕寻，而另一声出自小月。
“南疆之人善蛊毒，性格狡诈，你去太冒险了！”燕寻出声反驳了苏窈的提议。
小月一路追寻梅氏的踪迹，一路吃了不少苦，又不敢告诉苏窈，就怕苏窈冒险去了南疆。
因为他见识过那群人的残暴与冷血，他可以冒险，但是苏窈不能冒险。
他可以死，但是苏窈不能出任何事儿。
即使他不在她的身边，也不想她身陷危险。
“姐姐，小月长大了，小月可以保护你了。瞧瞧这北如的皇宫，多么的富丽堂皇啊。南疆，我去吧。你就在此处等着，等着我将夫人带回来。”
小月艰难发声，随后看向燕寻：“北如陛下，在下愿意亲赴南疆，带回长公主。”
燕寻眉梢微挑，似乎一直等待着小月的这番言语：“好。”
“好什么好！”苏窈这下真的生气了：“小月小胳膊小腿的，去南疆还不够喂毒虫！”
燕寻轻轻挥手，压制小月的侍卫瞬间放开了人。
得了自由的小月起身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自发站在苏窈身侧，却看向了燕寻，眼神一改先前的脆弱，充满自信与气势：“陛下何时知晓在下的身份？”
“红粉香窟花满楼，一夜婵娟梦白头。婵娟，月也，楼主，当真是深藏不露，竟然亲自做起了买卖来。”
燕寻笑道，透着算计。
苏窈左看右看，这才回味过来。
难怪从一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婵娟的名号早就叫出去了，但一直都是雏，曾被叫价到了万两黄金，也未曾有人见过婵娟的真容。
偏偏自己去花满楼那日，居然见到了婵娟，而且还见到了被一个区区侍郎之弟欺负的婵娟？
那日花满楼尽是人，偏生婵娟直直朝着自己奔来，躲在了自己身后。
“所以，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苏窈语气有些冷，知晓她脾气的人都能发觉，她如今是真的生气了。
“姐姐。小月实在忍不住，想要见一面姐姐。哪知见了姐姐以后，愈发贪心，想要长长久久地待在姐姐身边。”
世人传闻中的婵娟，高贵冷傲，旁人难见一面，更别说粗碰他的衣角。
而此刻的婵娟，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拉扯着北如公主的衣袖，就像是哄着易碎的宝贝，只期盼苏窈能看他一眼，说一句宽心的话。
“既然楼主自愿请缨帮忙寻人，朕又怎会拒绝楼主的一番好意。”
燕寻看着小月拉扯着苏窈的衣袖做出一副亲昵姿态，缓缓攥紧了手掌，最后的字几乎是咬牙蹦出来的。
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头猪在拱自家的白菜？？
“陛下，他不行！”苏窈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自己带队寻人。
即使小月是男子，可是这副瘦弱模样，也不像是功夫好的。
更何况刚刚那些侍卫，几下就将他压制在地了。
去了南疆，依然不够喂毒虫。
“姐姐，你当真小巧了我。”小月笑道：“要不要比试一番？姐姐虽然成了大将军，可是小月也不差。”
“你！你果然早就认出我了！”苏窈这些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捞起角落里的一杆红缨枪：“接着，我们现在就比试比试！”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既然早就知晓自己在何处，居然还敢不想认，找打！
小月意识到苏窈的怒气值已经拉满，原本自信的表情薇薇龟裂，试探问道：“姐姐，咱们适可而止，好吗？”
“好啊。”苏窈微微一笑，摩挲着手里打的红缨枪。
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怎会记得自己这个姐姐呢？
半个时辰以后，以双方皆对峙打成了平局。
苏窈有些惊愕，没想到小月如今的功夫居然不在自己之下。
而小月对于苏窈的功夫一点也不惊愕，毕竟能上战场杀敌无数的将军，怎会弱呢？
“姐姐，平局如何算？”小月率先出声，眼神坦荡，一扫先前的卑微。
“长为大，我是姐姐，你得听我的。”苏窈抖了抖红缨枪，故作凶狠模样：“我允许你跟随我一起去南疆寻回娘亲。但是休想甩掉我！”
“不可！公主不能离开北如！”燕寻没有料到两人打成了平手，但是苏窈不能离开北如。
看向小月的眼神也带着些许忌惮，原来花满楼的楼主并非绣花枕头，是放虎归山，还是投西乾所好？
“陛下，臣已退敌数里，近几年来定然无人可犯边疆，为何不允臣去寻回娘亲？”
苏窈微恼，已经用上了君臣相称。
“明日北如宫宴，公主梳洗打扮以后记得参加。”燕寻却提及不相干的事情。
“不去！”苏窈收回红缨枪，掏出手帕擦拭着枪尖，泛着银光：“臣不习惯宴会上的勾勾绕绕，还不如去训练场上操练几遍新兵。”
“梦瑶，你看看你现在，还有几分公主模样？”燕寻低声呵斥道，随后挥手示意宫人将东西送上。
“这是明日的首饰和服装，朕会派嬷嬷来给你梳洗打扮，明日若是出了岔子，便将你出宫的令牌收了，以后再也不许出宫去。还有月楼主，男女有别，还请立马离开！”
燕寻不喜小月和苏窈太过亲近，示意侍卫上前赶人。
“慢着！我答应明天出席宫宴，但是不许赶小月出宫！他是我弟弟，我们好不容易相认，还有很多话要说。”苏窈拦住了上前赶人的侍卫。
苏窈隐约不安，总觉得小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更安全。
更何况燕寻的态度不明，苏窈不能让小月冒险。
即使苏窈认识燕寻三年有余，却始终看不明白他，就连他的发妻秦婉，整整十年，都不曾看透自己的枕边人。
小月也自觉站在了苏窈身后，嘟囔着：“皇宫这么大，陛下何必如此小气？再说，就算将我赶走了，你觉得这高墙能拦住我？”
燕寻气急反笑：“我看你们二人当真没将朕放在眼里了！朕才是北如的皇上！”
瞧瞧说的什么话？
一个说要翻墙，一个拒绝参加宫宴！
“哥哥！瑶瑶好不容易见到故人，你就别赶小月了吧，好不好呀？”苏窈放软了语调，故作一副恳求姿态。
她拿准了燕寻最吃这套，两年前如此，两年后依然如此。
果然，堂堂北如皇帝的耳朵渐渐泛红，眼神略微闪躲，一挥衣袖，大步向外走：“他可以留在宫中，但是明日宫宴，必须参加！”
“行！”苏窈一口应下。
不就是宫宴吗？
吃好喝好，又有何惧？
燕寻一行人离开以后，苏窈情绪也松散了些。
“小月，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月见苏窈欢喜模样，欲言又止：“姐姐，要不今晚，我们逃出宫去吧。”
花满楼是达官显贵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最能轻易知晓第一手秘密的地方。
小月泄露身份并非真的忍耐不住想见苏窈的心，毕竟几年都熬过来了，怎会忍不下这几个月？
只是，听闻北如欲要用公主联姻，拉取盟友。
如今宫中只有梦瑶一个公主，所以即将被作为政治联姻对象不言而喻。
明日的宫宴，恐怕远远不止宫宴如此简单。
“小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苏窈抬眸逼问道。
“姐姐，小月如今可以保护你了，我们立马离开北如，去南疆，去寻夫人！”小月突然攥住苏窈的手，目光灼灼。
“散开，将宫殿内外看好了，不容一只苍蝇进出！”门外突然传来呵斥声。
“公主，不好了，禁卫军将宫殿包围了！”宫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慌乱禀报。
“梦瑶公主，陛下担心有刺客对您不利，命臣等寸步不离保护公主您的安全！”紧随而来的禁卫军主动禀告道。
但是视线看向小月，而后又道：“陛下交代月楼主是男子，不能与公主住在一处，还请随臣去往另一处宫殿。”
“不行！他是我带进宫的，你们不能带走他！”
苏窈不知晓燕寻派人看住自己的意图，也不放心小月被带走。
谁知那禁卫军突然拿出一枚玉佩，朗声道：“月楼主，陛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明日宫宴上也望楼主和公主配合些。”
“这玉佩哪里来的！还给我！”小月正要上前抢夺，却被侍卫以剑抵喉：“在下知晓月楼主武功高强，但是这刀剑无眼，伤到了你或者旁人，可要谨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