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夫，你检查一下符水。”
苏尺自然是以老夫人为重，务必要将此事查清。
苏窈接过符水研究了好一会儿，在苏尺等得不耐烦的关口，才缓缓道：“这……这符水有问题。”
陈秋水闻言脸色一白，下意识看向江雪，只以为江雪果然动了手脚。
若不是她动了手脚，这符水，怎么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苏尺追问道。
“老夫人应当是中了蛊毒，这符水里面便有蛊毒。”苏窈直言道。
苏尺听闻“蛊毒”二字脸色一变，下意识看了陈秋水一眼，因为他知道陈氏有弄到蛊毒的门路。
老夫人正巧又中了蛊毒，这不得不让他因此怀疑陈氏。
彼时的陈秋水脸色苍白，下意识护住了腹部。
“老爷，这些时日我都安心养胎，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苏尺的目光落在陈秋水的腹部，终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命令道：“把那个道士抓起来关进柴房！胆敢下毒谋害老夫人，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陈秋水如今丝毫不敢多言，因为多说一句，她的嫌疑就多一分。
就算苏尺能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容忍几分，但是也绝不可能放任她。
“此毒可有解？”苏尺追问道。
苏窈思索道：“蛊毒实在不是我擅长的方面，但是下毒之人应当知晓解药。”
苏尺闻言立即命令下人，严刑拷打玄诚道士，必定要让他将说出解药。
苏窈以借口想要多了解蛊毒以便解毒，提出了是否可以亲自审问这个道士。
苏尺对此毫无意见，在他看来，早点查明真相，早点给老夫人治病解毒为重。
毕竟老夫人的寿诞将近，那日老夫人还得在寿宴上露面过寿。
苏府已经数年没有办过大事儿了，他计划趁着老夫人寿宴大办一场，到时候有太子亲临贺岁并宣布婚约一事，对于苏家而言定然是无上的荣耀。
正因为如此，苏尺从未打算将今日之事闹到衙门去，毕竟此事不光彩，后宅之事后宅处理。
苏窈去柴房的路上被江雪的丫鬟拦住了去路，那丫鬟传话说，只要她好好查清此事，不放过真凶，必要厚谢。
苏窈当然知晓江雪的意图，这件事陈氏看似做得很隐秘，可是那碗加了料的符水却明晃晃地将她的恶意暴露无遗。
好不容易抓住了陈秋水的把柄，江雪怎能轻易放过。
苏窈以为陈秋水后续应该也会有所举动，比如继续拉拢自己为她办事儿。
但意外的是，苏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未见陈氏的人找自己。
苏窈刚刚推开柴房大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正在严刑逼供的侍卫见柴房门被打开微微一愣，还是随苏窈一起前来的小厮解释后才主动让出审问位置。
柴房并不大，却是苏府私下设立处置私刑的地方。
其实，苏淮在世的时候，柴房仅仅是柴房。
苏淮去了以后，苏尺当家，柴房便不再是柴房了。
苏窈还记得夜里经常穿梭在角落和房梁的老鼠，还有泛馊难以下咽的饭菜，以及门外下人看向母女两人的猥琐目光与污秽言语。
对于原主而言，柴房并不是美好的回忆。
“姚大夫？”小厮见姚大夫一直低头不言语，以为他见不得血腥：“要不您还是去外面等着吧，有什么需要问的，尽管吩咐我们。”
现如今苏府上下都知姚大夫医术了得，老夫人和老爷都十分看重他。
下人自然客客气气，不敢得罪。
这点血腥对苏窈而言算不得什么，小厮的声音让她回神，抬眸看向被绳索捆绑，浑身上下尽是鞭痕的道士，渐渐松开手掌。
“交代了什么？”苏窈问先前拷打的侍卫。
“这人嘴硬得很，都打晕过去了，什么也没说。”侍卫直言道。
道士这番反应，有些出乎苏窈的意料，想不到此人居然还是个硬骨头。
但越是嘴硬，也许撬出来的消息越有价值。
“用冷水将他泼醒！”苏窈道。
一桶冷水泼下去，玄诚道士果然醒了过来，咳个不停。
“为什么给老夫人下蛊毒，是谁指使的？解药在哪里？”苏窈冷声问道。
玄诚抬眸看向面前身量不高的大夫，尽是决绝：“你们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那便如了你的愿！”侍卫挥鞭又要抽打，却被苏窈阻止。
“打死了就真的没办法知晓解药了，先勿冲动，容我向苏大人禀报一番。”苏窈道。
侍卫看着苏窈离去并未有所怀疑，居然真的没有继续鞭打。
玄诚见此以为逃过一劫，怎会想到，更大的危难正缓缓靠近他。
苏窈从来不会对自己的仇人心软，她只是暂时放过玄诚而已，因为她总觉得这个道士有些古怪。
这个道士并非善人，应当贪生怕死，可是严刑逼供对他没有丝毫作用，好似笃定有人会救他一般。
苏窈作为一个大夫，自然不会将苏家的事儿尽数揽在自己身上，见到苏尺只说，道士嘴硬无法撬开，自己只能回去试试能不能研究出解药。
至于那个道士，也绝不能让他死了，每日逼供，定能让其说出实话。
就算什么也不认，但是定能知晓些有用的。
苏尺不是善人，对此丝毫不觉得残忍，甚至还因此高看了姚大夫一眼。
想不到这个姚大夫医术了得，行事也极为利落，可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难怪能入辰王的眼，得他如此看重。
但是关于这个道士，还有一些传言在私底下悄悄传了出来。
道士貌似疯了，在关进柴房的第一个晚上又哭又叫，后面几夜也是如此，后来甚至逢人就说，柴房里面有鬼。
是两个女鬼，一大一小。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惶恐，不知是谁提及了已故的前大夫人和三小姐曾被关进过柴房，传着传着就成了两人的魂在柴房盘踞。
联想老夫人以前梦魇也常说她们母女俩人，渐渐地，整个苏府都浓罩在鬼魂的阴影下。
大抵是私下被说得太过玄乎，后来去柴房审问道士的侍卫都觉得柴房凉嗖嗖的，走走过场立马就撤了。
疯疯癫癫的道士却因此免遭了许多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