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这一天果然到了。
负责他们这一部分的主管告诉他，公司上层慎重考虑后，决定将他调至后勤部工作。
李诚所在的部门是公司的技术部，工资待遇在公司所有部门中属于上层，而后勤部则就属于底层了，如果说财务、行政方面的还好，但若是打杂、清洁的话，就很不友善了。
工资低不说，还又苦又累，一般都是最后离开的那一批人，最关键的是——
让他脑子里的知识和经验再无用武之地！
很明显，这是要逼他走人了。
李诚沉着脸，没有说话。
那个技术部主管通知了他后，也没有多解释什么，直接走了。
一个老员工的调动，并不会产生多大影响。
李诚虽然兢兢业业，业绩不错，但还算不上技术大牛、中流砥柱的那种，所以走了便走了，并不会伤筋动骨，最多花点时间让新来的员工和其他老人接洽熟悉一下，那也就过去了......
今天的天气有点不好，虽没有下雨，但天也是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莫名有些压抑。
天与心都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雾霭。
下午，李诚离开了这个工作多年的办公区，去了后勤部。
公司也算是没有做得太过，要让他一个技术人员去干清洁工的活。
他被安排到了财务室，统计员工的考勤，以及每月工资的计算、扣罚等。
工资直接缩水了一大截。
坐在陌生的办公椅上，李诚全然没有认真干活的意思，已经在思考找新的工作了。
他主修计算机，兼修经济学，虽然干些会计之类的活没有问题，但终究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而且这低的发指的工资也让他没有丝毫继续下去的动力。
再说了，现在他也不是无事一身轻，欠了一大笔债，房贷、车贷、还有从郑晓那里借来的钱......
不过，虽然身上的压力很大，但毕竟是成年人，也不可能就因此哭哭唧唧地寻死觅活，既然有问题，那就去解决便是。
今天他很烦，自然也没有继续加班的心情，所以到了长正常规定的下班点后，就直接离开。
反正他也不可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高层碾人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他也不至于死皮赖脸地呆在这里，早点离开对双方都好。
乘上地铁，因为是下班高峰期的缘故，所以车厢里面的人很多，摩肩擦踵，想倒都倒不下去。
天气闷热，即便是阴天，估计也有三十多度。
所以尽管地铁内有冷气，不少人的身上还是出了汗水，若是平时稀疏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挤搡在一起，那种味道就格外的近、格外的浓，让人直皱眉头。
李诚微微侧过头，看着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一个中年胡子大汉，眼中闪过难以压抑的厌恶。
后者身上像是好几天没洗澡的气味，混着一股刺鼻的烟草味，直冲冲地往他鼻子里钻，几近要把他给熏晕过去。
偏偏后者还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简直......
李诚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地铁到站，他如蒙大赦，疾步随人流涌出车厢。
出了地铁站，来到外面，看着阴暗天空下的城市，心中的烦躁怎么都止不住。
明明没有太阳，但还是热的让人糟心，再加上阴沉沉的天空和自己身上近段时间的遭遇，心情怎么可能会好呢？
来到熟悉的街区，李诚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公寓楼下。
他没有立即上去，而是坐在楼下花坛旁边的公共座椅上，看着花坛中的花花草草，兀自静心。
铁椅上落了许多灰尘，还生了红褐色的锈迹，毕竟是几年前的配置了，经不起风吹日晒，要不了多久，估计就会被小区的业务换掉。
他不想以现在的这种心情去见方娟，害怕自己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妻子造成伤害。
他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些让人糟心的事情，尽可能以温和的心情去见妻子。
那些负面的情绪，他一个人受着就可以了，可不能让妻子也沾染上。
坐了良久，李诚觉得自己总算是宁静下来了，于是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他直接朝楼上而去。
电梯到了他们家的楼层，他从里面出来。
也许是电灯出了什么故障，廊道里面的声控灯并没有照常亮起，即便李诚出声呼喊了几声，也没有反应。
“奇了怪了，这灯我记得前两天不是刚换过吗？”
李诚疑惑，这灯几天前出了问题，似乎是用的太久，里面的电路元件老坏，之后这里的几户人家就叫来业务的人把灯给换了。
可是现在，怎么又出了问题？
应该是新灯才对......
李诚心中疑惑，不过也没有再多想。
既然出了问题，那就继续叫人来换了便是，并不是多大的麻烦。
来到自家门前，李诚脸上泛起些许温和的笑意，轻轻敲了敲门。
不过，等了一会儿，门后并没有传来声响，方娟并没有来开门。
也许是没有听到？
李诚略微疑惑，随即又敲了敲门，这次的力道大了些。
不过，依旧没人开门。
无奈，他也只好自己摸出了钥匙，把门打开。
防盗大门打开后，李诚才注意到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见。
按理说现在不过六点多的样子，尽管因为是阴天的原因，天要比往常黑得要快一些，但也不至于这么黑吧？简直像是半夜的时候一样。
看来是把窗帘拉上了......
“娟，你怎么不开灯啊，这么黑......”
一边说着，一边把灯打开。
不过，屋子里依旧没有响起回应。
这下，李诚也终于是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就算方娟现在在睡觉，自己的声音都这么大了，也不应该听不见，总归还是有点反应才对。
难道睡得很死？
这样的理由并不能说服自己，李诚的动作快了些，把鞋子换好后，就朝着卧室而去。
伸手握住门把手，就要开门。
门把手显得有些冰凉，连带着李诚的身体也略微有些发冷。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像是悬了起来，在不安地、激烈地砰砰跳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卧室里和之前的客厅一样，都是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开不见。
“啪！”
李诚按下卧室里的筒灯开关，电路接通，显得有些发白的灯光驱散了黑暗。
下一刻，他看见了床上的景象，脸色唰地一下子变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