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吴双双等青玄门弟子悲痛欲绝地跪在宫羽生的尸体前,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与脸上的血迹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她颤抖着双手,轻轻为老人合上双眼,可那嘴角的血痕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宫长老……”
这时,丛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艰难地爬了过来,用那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握住老人已然冰冷的手掌。
夏承宇见状,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他上前试图安抚众人,说道:“诸位,随我一同前去皇宫吧,我定会保护你们的周全。”
听到这话,吴双双猛地甩开夏承宇的手,眼中的泪水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血色,质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畜生!”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愤。
夏承宇喉头滚动,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望着少女那张倔强的脸庞,上面还沾着宫长老的血迹,心中满是苦涩。是啊,为什么呢?明明夏靖祺罪大恶极,可当长剑抵住对方咽喉时,那血脉相连的羁绊却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放肆!”
一名禁军见吴双双竟敢如此对夏承宇说话,厉声呵斥,然而却被夏承宇抬手制止。
“双双姑娘……”
夏承宇声音沙哑,有种有苦却说不出的滋味,说道:“是我的错。但我向你保证……”
“不必了!”
吴双双冷笑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此刻她那瘦弱的肩膀却挺得笔直,直视夏承宇,冷声道:“哥哥下落不明,宫长老又惨遭毒手。若是还继续留在这皇城之中,谁又能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谁?”
夜风轻轻吹起,卷起她染血的衣角,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庞此刻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人长大往往就是如此猝不及防——有时需要一辈子,有时却只需一夜,甚至一瞬。
禹梦默默上前,将一件外袍轻轻披在吴双双肩上,试图给她一些温暖与安慰。
丛隆强撑着站起身,尽管每动一下都疼得冷汗如雨下,但他依然咬着牙坚持着,说道:“殿下,我们……要离开皇城,还望成全!”
听到这话,夏承宇望着这群伤痕累累却依然挺直脊梁的人,心中满是敬佩与愧疚。他突然深深作揖,态度诚恳而坚决,说道:“诸位放心,我即刻派禁军护送你们。至于吴兄……我就算翻遍整个大夏,也定会找到他!”
远处传来低沉的更鼓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惊起了一群栖息在枝头的寒鸦。
这群相互搀扶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仿佛一幅充满哀伤的画卷。
夏承宇独自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入肉中。夜风吹散了他未尽的话语:“对不起……”
………
“咳咳......“
另一边,在密林深处之中,一阵虚弱至极的咳嗽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吴霖没来由感到一阵心口的剧痛,将他从昏迷中惊醒。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周围茂密的灌木丛,陷入了沉思。
此刻的他,衣衫破碎得如同破布一般,褴褛不堪,上面满是干涸的血污,整个人狼狈得不成样子,仿佛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似的。
“白......“
他下意识地呼唤识海中的白。
然而,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识海之中,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没办法,吴霖只得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努力地盘膝而坐,想要运转灵力进行调息。
可当他试着调动灵力时,却惊恐地发现,体内一片空空荡荡,连最基本的周天循环都无法做到。
经脉中传来的剧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让他的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钢针在狠狠扎刺,让他痛苦不堪。
“怎么会......“
他的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他颤抖着双手,取出龙珠酒,艰难地灌下一口。
酒液顺着喉咙流下,气海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灵力。可这微弱的灵力还未来得及流转一周天,就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子般,转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再来!“
吴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又强撑着试了几次,然而,每一次的结果都如出一辙。
“难道......我又要变回那个废物了吗?“
直至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树干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却浑然不觉。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尖锐而凄惨,如同夜枭的哀鸣,在这寂静的密林中格外刺耳。
听到声响,吴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身来,循着声音的方向,艰难地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当他终于拨开一层藤蔓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陡峭的山崖下方,竟是一个规模巨大的地下营地。数百个人影在营地中来回攒动,其中还有不少都是吴霖再熟悉不过的“熟人“。
其中有神道盟仙官死侍、炎阳门阳成等人、甚至连杨家的杨启文也在其中。
而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营地中还有大批身着各宗门服饰的修士,他们被特制的锁链紧紧禁锢在石牢之中,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此时,焦凌飞正弓着腰,满脸谄媚地对着杨启文,说道:“杨少,这些就是南荒各大小宗门的余孽了。“
杨启文手里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说道:“干得不错,记你一功,等把这些废物都转化成仙官死侍,荡平南荒之时分你一杯羹。“
“恭喜杨少大业将成!“
在旁的焦凌飞满脸堆笑,急忙附和。
“杨少,真是好谱啊!”
突然,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席卷而来。
吴霖循声望去,就看到不远处阳朔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走来,周身散发着灵窍境的恐怖威压。
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在其身后跟着的竟然是一名打扮得极为妖冶的女子,尽管这女子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得近乎低俗,但吴霖一眼就认出,那分明就是玉华峰的雪韵仙子!
只是此刻的雪韵仙子,眼神空洞无神,犹如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阳兄!“
见到来人,杨启文立马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可却被阳朔直接无视,他径直朝着阳成走去。冷声问道:“祭品准备得如何?“
阳成微微躬着身,恭恭敬敬地说道:“回师兄,最近师兄弟们又成功抓了一批人,如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祭祀仪式。”
见此情形,吴霖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寒意,尽管他不明白祭祀仪式是什么,但从这些被关押的神情不难看出,绝不是什么好事。
只见,又一批武者修士被如驱赶牲畜般押到了空地中央,其中一名年轻的弟子更是被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地,哭着哀求道:“求求你们,饶我一命!”
阳成见状,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一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那人脸上。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直接将那人扇得口吐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阳朔则在旁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尊荒神像。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神像的双眼突然射出两道暗金色的光芒,如利箭一般,直接没入那名昏迷修士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