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默涵的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苍白,好不容易抬起自己的手指指向身前的沈景文,可她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就连嘴唇也不断的上下碰撞着,好半天她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来。
“你就是个疯子。”
对于沈景文直白的承认,宋默涵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她仿佛是一只被猛兽顶上的猎物,被人在股掌之间玩弄,等待着她筋疲力尽,对方就会咬住她的脖子,将她拖进洞穴中慢慢享用。
沈景文却笑了。
“我早就疯了,在我小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只看到了我表面上的光鲜,可是你知道我背后的艰辛吗?为了能让我尽快承担起家族的责任,我每天要上十六个小时的学。
从放学开始,我就被各种的学业压的喘不过气来,我甚至觉得在学校的时间才是我最放松,最快乐的时间。”
沈景文的确是个可怜人。
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必须迅速成长,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守住沈家的产业。
从小学起,沈爸爸就开始逼迫他了解计算机,初中结束后,他的英语就已经达到了六级的水准。
除了这些必备知识外,他还学会了四个国家的语言,拿下了钢琴证书以及书法证书,这一切都是靠压榨他的业余时间获得的。
每当他成绩不好时,沈爸爸就会拿出家里的竹编鞭打他,他赤裸的后背上抽出一条条的血痕。
他在学校打篮球时从来不敢用自己的上衣擦汗,他怕被人看到自己后背的伤痕。
到了大学,这样的日子便少了许多。
因为他已经开始掌管公司的各项业务,沈爸爸不想耽误他工作。
在沈景文很小的时候,他一直很渴望家里长辈的疼爱。
所以他一直拼命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他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别人的夸奖,得到一个赞赏的眼神。
在他第一次获得全校第一的证书时,他笑着去了书房,将自己的证书高高举起,骄傲的说自己取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
他以为他能得到一句夸奖,实际上呢?
他却换来了沈爸爸的一击抽打。
当时父亲说了什么?
好像是‘这么一定成绩就开始骄傲,以后怎么放心让你掌管沈氏!’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期待过父亲的疼爱,也没有期待过一句表扬。
因为他知道,他不配,作为沈家的长子,他不配得到亲人的赞赏。
再后来,因为愧疚,他照顾了沈景明十多年。
他尽心尽责的为沈景明操办一切,可对方却从来不知道收敛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捅出来的篓子越来越大,就好像是恰准了自己不会放弃他不管一样。
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了一个沈淑云,让他找到了一丝心里慰藉,最后却被他的堂姐带走,带到了遥远的国外。
他的堂姐就像是一条吸血虫,趴在他的身上,吮吸着他的鲜血。
他想将这条虫子拍死,可他又舍不得让沈淑云伤心,他只能忍耐着,一个人独自忍耐这份疼痛。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不用再忍受疼痛的人。
那个人就是宋默涵。
宋默涵就像是他的救赎,只要看到宋默涵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救赎,他以为他会从地狱重新走回到人世间。
可现实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的‘维纳斯’根本就不爱他,还因为另一个男人不止一次的拒绝他。
讲到这里,沈景文忽然轻笑了一声。
“默涵,你知道吗?在我知道景明的死可能和连亦辞有关时我是开心的,因为我终于能摆脱那个包袱,终于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杀死连亦辞。
等待连亦辞死了,你就是我的了,到那时我会好好照顾你,将你揽到我的羽翼下,不让你收到任何伤害,你可是我的救赎啊,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你呢。”
沈景文笑了一声之后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他笑弯了腰,他笑出了眼泪。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大笑着,直到宋默涵的眉头已经快要打结,他才直起身子,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你或许看到我每天都带着笑意,可那些都是假的,那根本就不是真的我。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疯狂才是我的代言词,至于温和,那根本就是我的假面而已。
上天对我那样的不公,凡是我想要的,最后都会被他收回。我没办法的,真的没办法的,他不想给我,那我只好自己争回来。”
宋默涵没有想到沈景文小时候竟然这样可怜,长大后又要背负这么多。
可是这不是他伤人的理由,他不应该将自己受过的伤强加在别人身上。
不过眼下,宋默涵是不愿意再与沈景文纠缠这些问题的。
她过来是为了带她的孩子回家的,可不是为了听沈景文讲他过去的故事。
就算他这一生再怎么可怜,再怎么凄惨,那也是沈景文自己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带孩子回家。
“沈景文,你不是说知道那个孩子被埋在哪里吗?他的骨灰在哪?我要带他回家。”
沈景文笑弯了眉眼:“你过来一点,再过来一点,只要你愿意过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宋默涵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确定沈景文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她才大着胆子向沈景文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两个人还距离一臂的距离时,宋默涵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这下子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任沈景文。
“当然可以。”
沈景文满脸的笑意。
他一个跨步就将两个人的距离缩到最近,几乎是要贴在宋默涵的身上。还没等宋默涵后退,他的嘴巴就已经贴到了宋默涵的耳边。
“那个孩子就被我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