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不轻不重,如同把刀片划过他坚韧的胸膛。
男人喉头滚了滚,眼眸底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消失不见,什么也没说,拿了床毯子走向客厅。
砰!
人刚消失在眼前,苏兰便随手拍上了门!
她无法控制自己奔腾的情绪,尤其是在面对郁庭川提起从前的时候。
心头像是有一把火,早已将她的心烧得千疮百孔。
破碎的心再也无法一片片凝聚恢复到最初般的光泽玉润。
拿了烟盒,抽出一支,刁在嘴里,双手抱臂,站在窗前,望着玻璃窗上倒映的女人纤细身影,女人面孔有些狰狞,尤其是那双明眸如星辰般的秋水乌瞳,眼里闪耀的戾光骇人万分,似乎想有毁灭世界的决心。
情绪崩溃时,她是疯狂的,甚至可以拿刀子捅向任何伤害她的人。
点燃香烟,望着玻璃上面的女人,径自吞云吐雾。
刚吸了几口,视线垂落,忽地,目光就停驻在了那平坦的小腹上,眼神略有暗光闪烁,掐灭烟蒂,吐出嘴里最后一口烟雾。
修长手指,把掌中烟蒂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个生命,可是,毕竟,是她的血脉,是她身上的一块肉。
她再狠,再怨,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绝情刻意的伤害。
一脚狠狠揣在了墙壁上,脚疼转移了她些许的注意力,她没有呼一声疼,而是歇力忍着。
这点疼怎么及得上她心疼的万分之一?
关了大灯,开了盏小灯,苏兰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又醒来,三翻五次,辗转难眠,折腾了几回后,睡意全无,脑子到清晰起来。
‘丁’,有人给她发信息了。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透着微淡的光,视线里出现了一排极其简单的字。
“宝贝,在么?”
她一直很讨厌这样的称呼。
可是,此刻,她内心奔腾的情绪,高涨的怒火的确需要释放。
“在。”
简简单单的回复,令对方欣喜若狂。
信息再次铺天盖地袭来,“亲爱的,你居然回复我,我太感动了,宝贝,你没睡觉吗?现在在干什么?大半夜的,你不会还在加班吧?”
无数关切的问语通过闪动的光标传递过来。
“睡不着。”
“哎呀,宝贝儿,是不是想我了?如果你想我了,我马上过来,可好?”
马上过来?
这是哪国疯话?
从锦城赶到景洲,至少也需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吗?
苏兰知道如果不阻此的话,对面的疯男人或许真的会那样做。
他的疯狂她早已见识,她招惹不起。
“不,不用了,我没想你,我只是有点失眠。”
“为什么失眠?是不是郁庭川又为难你了,我给你说,几天前,我已与老爸彻底摊牌,如果他不要我娶你,我就带着你离家出走,咱们私奔,老爷子就我一根独苗,我就是要吓唬他。”
说得理直气壮,封家养的一条白眼儿狼,典型的败家公子哥儿,为了个女人可以违逆父母,可以弃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
“别……“
苏兰显然有些着急。
她知道封睿那破性子,说得出就做得到。
以前,她从不屑于他的情话绵绵,可是,现在,脆弱的心房在听到他的一番甜言蜜语后居然泛起了涟漪。
说不感动是假的。
女人脆弱时,最听不得就是甜言蜜语。
”封睿,你不必为我这样的女人做这么多。“
她配不起他。
直的不相配。
她不仅失了身,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如果真嫁给封睿,对他是极不公平的。
”不要给我说这些。“
对面的男人显得有烦躁。
”你很好,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我喜欢的人不会差,我封睿的眼光向来独特……”
说到这儿,忽然就中断了。
下一秒,苏兰的手机屏上闪动着‘封睿’两字。
“喂。”
“苏兰,他不适合你,无论是性格或者其他,他那个人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凉薄冷情,为他心碎的女人太多,而他真正爱上的唯有白诗韵,就算他现在对你好,也只是把你当做是白诗韵的替身罢了,他这是可怜是同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苏兰,如果他爱你,就不会把你送进去。”
这番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狠而准地捅进了苏兰的心窝。
是的,他去了L国监狱,与监狱长一番谈话,回来后对她就变了,封睿说得一点没错。
他就是在怜悯她。
她的一无所有,她灰败的人生是他一手铸成。
他凭什么怜悯她?
泪无声从她脸颊滚落,落到了床单上,灰色的床单不多时已是水渍一片。
“跟了我吧,我可以做宝宝的爸爸,我可以将他视若己出,我可以向你承诺,这辈子只爱你与宝宝,甚至,我们结婚后,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宝宝,一生只有你肚子里的这个宝宝。”
能说出这翻感人肺腑的话,并非是封睿脑子发热,一时兴起的念头,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为了娶她,不要自己的宝宝,这世间,有几个男人能够做到。
苏兰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兰,你还……在么?”
“你听到我的话没?”
没了她的声音,电话彼端的男人莫名升腾起一缕恐慌。
“我……在,我在。”
如释重负。
男人吸了口气,又道,“不要考虑那么多了,郁庭川真的不适合你,你难道还没被他伤够?”
“我……”
苏兰堵住自己的口,小声啜泣着。
“你在……哭?”
“苏兰,你不要哭,哎呀,我怎么把你弄哭了呢?”
男人手足无措,不知摔打了什么,电话里传来了巨响。
“我发誓这辈子只让你笑的,苏兰,莫哭,我马上过来。”
“你……不要来。”
止住哭声,压抑心底的悲伤,苏兰惊慌地拦阻,“天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你担心我安全了?”
惊喜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音量,似乎有点受宠若惊。
“不……不是,我是说……封睿……”
一股冷风袭来,手上空空如也,手机已被人夺了去。
“再敢打电话,小心你封氏从此在商界销匿迹。”
话语冷厉骇人,男人凝扫向苏兰的眸子戾光重重,面上似有怒火在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