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来自M国的女老师蔡英讲的理论课,蔡英是名牌大学高材生,女生能有男生一样清晰的思维着实少见。
她的课与詹姆斯一样节节都是精彩,句句都是真理,然而,这节课苏兰一点听不进去。
江心晴的话困扰了她整个晚上。
刚下课,苏兰便抱着课本跑回宿舍,顾不上去食堂打饭吃,她招了辆电三轮,三轮车把她拉去了万达超市。
十里洋街超市不多,而万达超市算是装饰最上档次的一家,而且品种类型一应齐全,前来购物的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江心晴红她的时候,也没说清楚到底要在哪层楼碰面,苏兰抬头向上看了看,高高的错层旋转楼,让她即时升起一种眩晕感,她跟着一群顾客挤进了电梯。
“18楼。”
手机里有人发送了一条简短信息。
18楼?这数字怎么感觉有些像十八层地狱一样。
江心晴不会是想谋杀她吧!从小她想象就极丰富,连妈妈都曾感叹,不送她去学公安侦破,简直是可惜了。
楼层不断上升,墙上红色数字飞速跳跃。
咣——电梯摇晃了两下,引来顾客一阵恐慌的尖叫。
‘叮‘,电梯停了,虚惊一场,如释重负的人们及时跨步而出,接着有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妈呀!什么破电梯,这么多的人挤在里面,真出故障就完蛋了。”
整个18楼全部是餐饮,连锁火锅店、自助餐,面店、小吃,各种吃食店琳琅满目。
转了好几圈都不见江心晴人影,她真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在过道里看到了一抹挺拔的人影,那人个子不是很高,大约有一米七五吧!蓝色的领结,烟灰色西装,一丝不苛的发型是某助理专属的象征,江漠。
他怎么会在这儿?
江漠在,是不是代表着郁庭川也在这里?
柳眉微蹙,苏兰锐利的目光在商场里梭巡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暗自吸了口气,她得赶紧离开,感觉自己上了江心晴的蛋。
“苏小姐,真巧。”
低柔清浅的女人嗓音飘袭而来,寻着声音望去,苏兰黑亮的瞳仁里映着女人纯白高挑的影子,她唇角浸着淡然微笑,亦步亦趋向她走来。
“江心晴,你到底什么意思?让我到这儿来,又搞失踪。”
“苏小姐,我没有让你来这儿啊!”
江心晴睁着一对美丽的大眼,无辜地反驳。
“这信息不是你发的?”
苏兰扬了扬手机,神情冰冷,“这条信息是刚发到我手机上的,不是你会是谁,只有你昨天晚上约了我。”
“不是啊!我的手机是158开头,尾数是三个0呢,不信我给你打一个。”
“不用。”
苏兰不想与这女人做过多的交流,一秒也不想多呆在这儿。
“说吧!七年前,你为什么……“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记凄惨的叫声响遍整个人山人海的商场。
等她反应过来,那抹白色的影子已随手扶电梯滚落,一截又一截,像扑腾而飞的白色蝴蝶,众人惊诧,有客人被压倒,发出痛苦的哀嚎,而那抹白色的身影还在不断向下滚落,头发卡在了扶糟里,硬生生被扯下了绺头发,发丝未端还沾惹上了缕缕血红。
所有人全部石化,惊恐万分看着这悲剧性的一幕。
苏兰不知道她是怎么掉下去的,可是,刚才,她们两个明明是离得最近的,撑在扶梯上的手,隐隐带着颤抖。
下面的商场,一抹修长高大的身躯疾步而来,带着一群黑衣人,如离弦的箭般火速冲过去,张开双臂,把电扶梯底部血流不止的女人搂入怀,鲜红的血迹迅速浸染了他身上灰色衬衫,然而,他丝毫都不在意。
抱起受伤的女人,抬头,四目在空中交汇,苏兰那颗惊慌的心瑟缩了下,又是那种似要把她吃了的表情,凶残如恶狼一般狠厉目光。
苏兰看着那抹笔挺的身形,抱着那女人如风般卷出商场。
心口如同压上了个千斤重石,整个人好像顺着扶梯滑落到地,七年前是白诗韵,七年后是江心晴,她到底要怎么逃过这场劫难?
她就不该来,如果不来,江心晴也算计不了她。
”苏……小姐。“
江漠不知从哪儿走过来的,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胆寒,还有些陌生。
”不是我推的。“
悲剧不能在她身上再一次上演。
她再已没有了七年光阴可挥霍,她年纪已经不小了。
捂着胸口,她向江漠陈述刚才发生的事,”我没……有推她,请相信我,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就摔下去了,是她约我到这儿……来的。“
她知道郁庭川的女人没人能碰得。
她已经吃够了他的苦头,绝不能再来一次,虽然她什么也没做,可是,她太清楚江心晴的本事了,她可颠倒是非黑白,她可以用白诗韵牵制郁庭川。
而郁庭川……苏兰痛苦地闭了闭眼眸,他的狠,他的绝,他的凉薄无情,这世间没人能比得上。
”走吧,苏小姐。“
”去哪里?“
她神情有些恍惚,该不会是让她去警局吧!
”福尔斯,郁总下榻的酒店。“
她坐在无人的酒店房间里,双手环胸,整个身子瑟瑟发抖,是的,她怕,她怕郁庭川回来,怕江心晴死或者流产,她看到江心晴的裙摆上到处都是血,如果江心晴流产了,郁庭川不会放过她,她好后悔呀!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宿舍里,偏偏要去寻找七年前受冤的答案。
”苏小姐,郁总让你过去,他在露天阳台上。“
露天阳台?
十根纤细玉指紧扣交织,覆又慢慢舒展开,一根一根捏握成拳。
做了许多次深呼吸,也难平复自己激荡不已的心情,七年前,他就差一点在露天阳台掐死她。
而至今,还犹记得脖颈处椎心蚀骨的疼痛。
她没办法再来承受一次,身子抖若筛糠,打着颤的牙齿拼命挤出一句,”不,我不去。“
门从外被人用力推开,冷风灌了进来,如同门口屹立的秀挺身躯一样寒冷,他就站在那儿,似冰雕,满脸乌云密布,满眸阴戾气息缠绕,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她一直都知道。
”我……没有……推她。“
一字一句清晰吐着,泪水顺颊滑落,她不想再进去,不想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逼不得已,她卑微地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