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柔的灯光下,躺着一红色内衣的性感尤物,黑色大波浪卷披散在床上,微红颤动的唇瓣,眸底闪耀着迷离激情的光芒,美艳迷人到了极致。
“你先出去。”
京剑冲着她呶了呶嘴,尤物不瞒地剜了苏兰一眼,出去时,双臂缠上了京剑精壮腰身,被他毫不犹豫伸手剥开。
“坐。”
随便拿了件衬衫穿上,长指夹了根刚燃起的香烟。
他笑意不明地问,“有事?“
刚进白苑大厅,服务生就过来给她说,‘京总在楼上等你。’,所以,她一路才能畅通无阻,如若他不同意,这里连只蚊子也飞不出。
她不知道堂堂景洲豪门贵公子,为何日日呆在这种地方。
也许这里对于男人来说,是人间的天堂,享乐的销金窟。
这地方,无论是摆设,或是装潢风格,包括那厚重的窗帘,宽大的软床,天花板上正散发着幽幽橘色光芒的水晶灯,房间任何一个角落,无不弥漫着浪漫暖昧情调与色彩。
然而,每次来,她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抑。
压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京少,你都不回家么?“
男人吸烟的动作微顿,稍后,菲薄的唇吐出圈圈烟雾,眼神迷蒙不清,似乎在想着一些什么事。
半晌,他出去了,不一会儿为她端了杯果汁进来,”新榨的,味儿不错。“
苏兰哪里知道,递过来的果汁是京七少亲自动手所榨,这辈子,或许这男人还没这样伺候过别人。
”谢谢!“
她坐在床对面的那把紫沙发上,而他隔着一定的距离,就那样遥遥与她相望。
“一个月回去一次。”
他慢悠悠地回。
一个月回一次家,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你妈妈不会管你吗?”尽管苏兰没有父亲,二十几年的岁月生涯从未享受过一天的父爱,但是,她深深懂得,父亲永远不会管孩子生活上的琐事,像京家那种豪门,京董事为家族事业日理万机,京家光儿子就有好几个,还有好几个女儿,那么多的孩子,他哪里有时间去管孩子回不回家的事。
这些事,都应该母亲来管吧!
“管。”
他脸上似有笑意,但又不那么明显。
“可是,我不回去,她也没有办法,最近,她常念叨,如果找个女孩结婚了,有人管着,我就没那么野了,我告诉她,也许这辈子都找不着那个管你儿子的女孩子了。”
“为什么?”莫非京剑心里有人了。
太难得了,像京剑这种整日醉生梦死的风流公子,也会栽在女人身上。
他望着她,眸光深邃沉静,眼底闪过一缕诡光,久久不语。
苏兰被那柔情似水的眸光看得有点心虚,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来,想知道一件事。”
“请说。“
“你为什么那样崇拜他?”
京剑当然知道她口中说的‘他’是何人。
眼神黯淡,嘴角抽了抽,“他对我有恩。”
原来这就是京剑为郁庭川死心踏地,甘愿跟在他身后鞍前马后的原因。
她一直就纳闷。
京家虽比不上郁家的财富与地位,也许还有一丝攀龙附凤的心理在作祟,但又有谁做得到像京剑这样誓死追随。
“什……什么恩?“
苏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刨根问底。
男人脸色沉了沉,将指尖的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走到百叶窗前,望了望楼宇下点点灯火,远处,黑暗中的灯塔光束与霓虹灯相互交映,一点一点闪耀的是渔船上的微弱灯火,黑沉沉的天空,不知几时又有雨下,而渔夫不管暗沉的天色,不管即将要来的生命危险,仿若捕鱼满不了鱼船,便就终生不回,他不想辜负在家守候期盼的妻子,但他哪里知道,其实妻子期盼的并非是那一船满载而归的鱼,而是他的性命无忧。
那一年,他十七,父亲骂他不成才,气愤之余,他离家出走,父亲冻结了他所有的银行卡,他提着行李箱买了机票只身飞帝都,发誓不闯出一翻名堂永远不回来。
为了一碗米线,他居然与店老板大打出手,店老板召来了一群小混混,提着长砍刀,在那条幽深的巷子里,差一点砍死他。
而雪光中,郁庭川出现了,他出手救他于危难,还亲自开车把他送去了医院。
医疗费是他掏的,事情是他出面解决的,也是他出资为他京剑注册了公司,可以说,没有郁庭川就没有他京剑的今天。
没有郁庭川,他就没办法在京家扬眉吐气。
这份恩,他忘不了,即便搭上命要他还,他也绝不会拒绝一个字。
”庭哥他救过我的命。“
这件事他没必要瞒苏兰。
什么都好还,唯独人情偿,而救命之恩是人情债里最不易还的。
“他救过你,所以,他什么就都是对的,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你都当作是圣旨,对不对?“
”苏兰。“
京剑当然清楚这些话意有所指。
”你……想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白诗韵不是我推下楼的,也可以昧着良心让江心晴出来做伪证,只因为你的庭哥喜欢的女人是白诗韵,而不是我,是不?“
一室的清辉,落在他纯白的衬衫上,晕出淡淡光圈,朦胧了他的身形,似幻是真。
深黑的眸子透着从未有过的淡然与落寞。
”苏兰,法律面前讲的是证据,我如果知道当年不是你推她下楼的,绝对不会让庭哥把你送进去。“
”那你几时知道的?“
”你出狱后吧!有一次,我去L国出差,无意去了那里面,看到了……“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事实并非如此,苏兰出狱归来,在白苑落魄卖画,对郁庭川恨入骨髓的态度,也许是良心发现,他居然亲自跑了趟L国,在得知苏兰得过抑郁症,并且自杀无数次未遂时,京剑心中有说不尽的懊悔。
他感觉自己就是迫害一名无知少女的罪亏祸首。
当年,但凡他动一点恻隐之心,也不会毁掉如同闪闪发光宝石景洲第一名媛。
”是可怜我了吧?“
对于某人的可怜,苏兰嗤之以鼻。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怜悯。
”不……不是。“
怜悯或者同情,不是他现在心中的感觉,她永远不知道他站在那间监狱门口,望着她曾经自杀、鲜血直流的地方所经历的震憾。
她手腕上那朵黑色的蔓陀罗花,是她遮掩所有的标记。
他佩服这样的女子,虽遍体鳞伤,却不被命运折服,无论多么艰难,她站了起来。
而她的悲伤,全都拜郁庭川所赐,也有他的一份罪,这辈子,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曾经亲手扼杀了一个多么童真幸福的少女,是他让她那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变得深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