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弈看着她羡慕的神情,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看来这个笨蛋还没意识到关掉门窗对她的危险。
寒暄结束,林依依抱着自己的包坐在沙发上,宫弈则坐在床边。
她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手指,令宫弈感觉到他的手指都快被林依依盯穿了,不免不耐烦起来:“你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病情?现在你看见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其实我还有话想和你说……”林依依将目光移开,犹豫不决道,“那一天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一直想对你说谢谢。”
“就以这种方式?”他冷笑道。
一时间,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其实宫弈心中欣喜不已,他在病房里已经呆得快发霉了,而且也没有东西能分散他去注意自己手上的疼痛。林依依的到来无疑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个礼物,即使是二人这样沉默,也足以让他心满意足。
林依依走到他的面前,闷闷不乐地拿起了他的手,他的整个右手都被包得严严实实,她想起那天他的手惨不忍睹,心里就刺痛起来:“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你干嘛来救我呢?”
“如果我不救你,还有谁救你?”他挑了挑眉,恋恋不舍却假装强硬地将自己的手从她温暖的手心抽了出来,“你以为我想救你吗?你知道硫酸泼到身上有多疼吗?那种感觉就像是用火机不停地烤你的皮肤,直到烧焦为止。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会去救你吗?”
宫弈态度强硬,表示了自己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是绝对不会去救林依依的,他可不想让林依依以为他是害怕她出事、心疼她才去救她。
林依依看着宫弈说得这么严重,心里好像被狠狠地捅了几刀,她咬着下唇含着泪看着宫弈的手,真恨不得替他承受这痛苦。
火烧?她想到火机,发疯一样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火机,在宫弈膛目结舌的表情下,打开火机烧自己的手背。
“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他会被硫酸伤害吗?”
“都是你害他成这个样子的,他现在整个右手都差点要不了了,你……”
宫弈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她可以欠谁的情,都不能欠他的情。
她的手背从温热逐渐感觉到了刺痛,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烧感传遍她的全身,她咬着牙看着自己的皮肤被烧得火红。
“林依依,你疯了!”宫弈一巴掌拍掉了她手上的火机,“你真的是疯了,疯了!你烧自己做什么?你这么做,我为你受的伤还有什么意义?”
林依依怔怔地跌坐在沙发上,像失了魂一般:“疯了,我是疯了,我宁愿受伤的是我,也不愿意是你。”
“为什么?”他心中一动,却又黯然,“你是因为不愿意欠我的人情,你就这么讨厌我?”
林依依以为自己是这么想的,但当他失落地说出这句话时,她仿佛看见乌黑的云朝自己压来,心情沉重得叫她说不出话。
“你当然讨厌我,我做了令你讨厌的事。”
她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在他的房间里发生的事,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说得没错,即使他做了再多事,也无法改变她因为这件事对他的讨厌。一想到那件事,她就满腔愤恨。
“OK,你又变脸了。”他摊开双手,“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那我该怎么办?在面对你的强迫还要装出很开心的样子吗?宫弈,你还让我做你的情妇,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林依依凭着能力在IGE工作,又不是无用的前台,需要当你的情妇来获得赞助?宫弈,那么多女人都贴着你,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非得是我?”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提,也许吧,他去救林依依只是赎罪,只是想让她原谅自己,但该死的她根本不吃这一套。
“过去了?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一道坎,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情妇!我问你,你当时有几成的把握认为我会做你的情妇?”
林依依的怒气被宫弈轻易引爆。
“零成。”他诚实得连自己都觉得尴尬,但诚实是现在和林依依坦诚聊天的唯一办法。
“那你还有胆量对我提出那种要求?”林依依气急败坏。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要和我吵架吗?”
宫弈的话提醒了林依依,她气冲冲地拎起自己的手提包,走到窗边:“我来这里是为了看你的手怎么样,看到你现在没事了,我就放心了,所以现在我该走了。”
宫弈纹丝不动地坐在床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林依依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就要走了,他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自己真是犯贱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来看他。她没好气地推了推窗户,却发现窗户像是被钉死了,怎么都动不了。
“开窗!”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哦,忘记告诉你了。”宫弈带着浅浅笑意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试着推了推窗户,“十点整时,是医院关窗和门的时候,这也是为了避免病人乱跑的设定,病房里浴室洗手间应有尽有,所以……”
“所以这里锁死了?”林依依大惊失色,用力推了推窗,“不行啊,怎么都推不开……”
“你当然推不开了,这里关得死死的,一头牛也抵不开。”这也是宫弈一点儿也不担心林依依会离开的原因。
“那我怎么办?”林依依气愤地瞪大眼睛,不服气地推了推窗户,仍然是一动也不动,“你叫晚上值班的护士过来啊!”
“不好意思,原本是有全职护士照看的,不过因为她照顾得不好,所以被辞掉了,今晚不会有人过来,明天早晨八点门窗才会被打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我关在这种地方,要我陪你一起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晚上会来,又怎么故意?”宫弈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将寒冷隔绝在外,“今晚就委屈你在这里住一晚上了。”
“你说得轻巧,我一定要回家!”林依依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正欲打电话给龙浩辰让他来救自己,就看见手机在自己充满期待的注目下,自动关了机,“天啊,我怎么会这么倒霉?你的手机借我一下!噢,不行,我根本不知道龙浩辰的电话号码!”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手机被宫潼收走了。”
林依依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是被宫潼给设计了,她劝自己来看宫弈,又知道十点整的时候门窗会关,又收走了宫弈的手机不让自己和别人联系,真是环环相扣。
她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因为温度被调低,所以她也渐渐觉得冷了起来,又重新把围巾围上,闷闷不乐地看着舒适地躺在床上的宫弈,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孽,为什么我一遇见你就会倒霉?”
“你觉得和我呆在一起很倒霉吗?”宫弈在橘黄色小灯的照耀下翻了个白眼。
“还有什么比这更倒霉的吗?”林依依怒吼道。
她话音刚落,咔嚓一下,病房里突然一片黑暗,她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怎么回事?”
宫弈的方向寂静无声,林依依朝他那边看去,但黑暗像墨汁一样染黑了她的眼睛,她忽地想到他怕黑,此刻说不定正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由得问了一句:“宫弈,你没事吧?”
仍然是没有回答,林依依硬着头皮走到了床边,戳了戳被子:“宫弈?”
从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说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林依依吓得猛地一后退,意识到是宫弈,才松了口气,反手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了?现在很不舒服吗?”
“别走。”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恐惧,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尾音的颤抖,不由得心软下来。
“我不走。”她叹息一声,拿过椅子坐了下来,“我一直说话吧,这样你就能感觉到有人在这里,就不会害怕了。”
宫弈没有说话,但呼吸粗重,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丢脸,在林依依的面前,他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
“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想不想听故事,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吧,有一只火柴走在路上,突然觉得头很痒,然后它就挠啊挠,结果就着火了,被送到医院去抢救,结果包了很多绷带,你猜最后它成了什么?”
“……什么?”
“你猜啊!”怎么一点儿参与精神都没有?
“成了病号?”他的声音听起来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不是啦,你真笨,是变成了棉棒。”林依依抱怨了一声,“再给你讲个故事哦,如果猜不出来就不给你讲了。”
“说。”从没人给他讲过笑话,他也不看笑话,自然不知道这些。
“从前有个人走在街上,他走着走着,突然说‘诶哟,脚好酸哦’,接着他低下了头,你猜他看见了什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