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已经完全懵了,她看向宫弈,他已经坐在了车里,车窗被缓缓摇下,他在剧烈的疼痛中看向她,眼神深邃,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她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龙浩辰搂住她轻声安慰:“没事的,不要担心。”
“我想去看他。”林依依勉强地抬起手擦干眼泪,眼睛却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不停地往外喷着水。
瑞贝卡正欲往车里走,听见她的话,愤愤不平道:“你别跟着我们!贱人,要不是你,宫弈能被硫酸伤害吗?宫弈也不想看见你!”
说完,她便跳上了车,扬尘而去。
林依依哭得伤心,瑞贝卡说得没错,要不是她,宫弈怎么可能会被硫酸泼到?如果不是她,他也不用人说这么大的痛苦。
龙浩辰用手指擦掉了她的泪,心里也极不是滋味:“我宁愿被硫酸泼到的那个人是我,也不愿意你为了他那么伤心。”
林依依这才意识到龙浩辰的心理变化,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宫弈他……他会没事的,他会接受最好的治疗,他家那么有钱……他不会……不会有事的。”
她也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就算不会有事,难道被硫酸腐蚀的痛苦就能消除吗?她越想越难过,捂着额头低声哭泣:“我饶不了自己,我永远也饶不了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他无奈道,“我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想用硫酸泼你。”
“如果今天被泼到的是我,他就不会受伤了。”可林依依越想越是后怕,到底是什么人这样恨她,居然要拿硫酸去泼她的脸?让她毁容?
“林依依,你不要想了好不好?你不会被泼到的,今天如果没有宫弈还有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受伤的。”
林依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们真的不要去看宫弈吗?”
“你没有听见他的未婚妻怎么说的吗?”龙浩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说了,他有最好的医疗设备,不需要我们,你去看他,是自取其辱罢了。”
林依依抿着嘴点了点头,瑞贝卡对她的那个态度,简直就是把她当做了杀父仇人,她怎么还能视若无睹地去看望宫弈?即使心里再担心他,也只得等瑞贝卡不在了才能去吧。
经过这么一闹,他们完全没有了吃午餐的胃口,两个人买了一点小吃,回到了家中。奶奶已经被他们接回了城里,现在应该是和林依依的爸妈一起出去买衣服了,所以当他们回到家时,家里空空如也。
他们两个倒在沙发上,林依依仍对宫弈的伤势担心不已,一面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仍是吓得身体微微战栗。
“龙浩辰,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林依依猛地想到葡萄,可是葡萄现在在劳动改造,应该也没有时间对她下手才对,那若不是葡萄,还会有谁呢?谁恨她恨得入骨?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那是什么?”林依依楞了,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是那个人第一次拿出来的小瓶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从那个人的表情看来,这应该不是硫酸。”说着龙浩辰便要打开,林依依直呼不行。
“你怎么知道不是硫酸?也许这只是他的一个幌子,如果那一个他没成功,这一个一定会被我们发现带回,说不定就会被喷到,而且硫酸挥发时有强效的腐蚀作用,可能会造成双目失明,你还是不要碰了,下午我们去医院交给专家去弄。”
林依依说得没错,这瓶子里也有可能装着的也是硫酸,想到这里,龙浩辰有些后怕,将瓶子放进了密封盒内,又转回沙发上说:“可是现在买硫酸这类的东西,都需要实名认证,应该没那么简单能够买到吧?”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能查到这几天A市医院或诊所里谁能买到硫酸,那就好了。”
“如果那个人是在夏江买的硫酸呢?”龙浩辰皱起了眉,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
“不可能。”林依依严肃地摇摇头,“我在夏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怎么会有人想用硫酸对付我?”
“不得不以防万一,这件事交给我去查,夏江和A市都要查,查一下到底是谁搞的鬼。”
林依依叹息了一声,说:“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怎么会无意中招惹了那么多想要我命的人呢?”
“别想太多,这不是还有我吗?”龙浩辰扔给她一个三明治,林依依接过来,却没胃口吃。
夏江市中心医院。
宫弈被送进了紧急救护室,医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眉头皱到了鼻子里:“伤得太严重了,这一块皮肤都要不了了。”
“你看着办。”宫弈咬紧了牙关,他朝自己的伤口看过去,只见自己的手背上的皮大约有七八厘米的地方都没了,露出了被腐蚀得黑漆漆的骨头,这时候,疼痛已经从手背上传遍全身。
医生给他打了麻醉针,渐渐地,他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什么也无法去想了,闭上了眼睛,就感觉到各种各样的金属在他的手背上滑动,他只能感觉到钝重。
救护室外,长椅上坐着瑞贝卡孤零零一人,她急得直抹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亮起的红灯,她的唇紧紧地抿着,一想到是林依依把宫弈害成这样,她就恨得咬牙切齿,她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后悔当初只给了林依依一巴掌,她应该也将硫酸泼到林依依的脸上,好叫她尝一尝这种感觉才对!
宫潼接到电话后姗姗来迟,见瑞贝卡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发呆,便问:“宫弈呢?”
“在做手术。”瑞贝卡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弟弟都快被那个女人害死了。”
宫潼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放下手包:“电话里你说的匆忙,我都没听懂你什么意思,宫弈到底怎么了?那女人又是谁?”
“我也是听他们说的,不太清楚。说是有一对情侣吵架,然后一男的就把硫酸往林依依脸上泼,宫弈去挡了一下,结果硫酸就泼到了他手上,我看他烧成那个样子,手都要不成了。”
“什么?!”宫潼跳了起来,“被硫酸泼了?怎么会这样?林依依……林依依也在夏江……她……”
“天啊,我要是知道林依依也在夏江,我是死也不会来这个地方的!”被触动了情绪,瑞贝卡恸哭起来,“你是没看见宫弈伤成什么样子,被硫酸泼到是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
宫潼怔怔地坐了下来,竟然会这么严重?是谁想害林依依?她的傻弟弟,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往上扑呢?那是硫酸,不是白开水啊!她担忧不已,不知道要不要通知远在国外的父母。
“那……林依依怎么没来?”她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瑞贝卡,拍了拍她的背,“好了,你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我饶不了林依依!”
“这和林依依没关系!”瑞贝卡下意识地护起短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吧?如果宫弈不去救她,她就是个受害者,你别怨恨转移啊!”
“如果不是她,宫弈会被硫酸泼到吗?他会受伤吗?林依依被硫酸泼到又怎么样?那是她自己的造化,她自己得罪了人被人妒恨,为什么受伤的却是宫弈?”
宫潼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乖乖,这思维逻辑简直逆天了:“是林依依要我弟去救她的吗?你看见了吗?没有吧?我想应该是我弟死皮赖脸地要去英雄救美人,结果受伤。”
瑞贝卡对宫潼的话十分不可思议:“天啊,你还算是宫弈的姐姐吗?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这种话?”
“宫弈自己愿意,他做了英雄救了别人,嗯,等我见到他我要好好地表扬他。”
瑞贝卡气冲冲地转过头去,宫潼被公认为圈里的怪胎,看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居然还帮着那个伤害了她弟弟的那个女人说话,真让人无法理解!
过了一会儿,红灯灭了,医生与几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病人已经完成了手术,现在已经送到了病房,还没醒,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但不要吵。”
宫潼与瑞贝卡二人谢过医生之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了病房。
第二天,林依依从龙浩辰那得知了宫弈住在市医院,便心急难耐地想去看他,虽然之前她恨他恨得入骨,但现在她满心都是他的伤,只好将这仇恨放到一边去。
龙浩辰看她一上午都闷闷不乐的,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便幽幽地说:“你想去便去啊,去了别被赶出来就好了。”
林依依白了他一眼:“你别说风凉话,我要去也是要拉着你去的。”
“我才不去。”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以什么理由去看他呢?承认她是罪魁祸首?承认是她把宫弈害成这样,然后怀揣着歉意来看他?可她不想看见瑞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