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从不知道,原来睡觉是一件这么折磨人的事,她被“知恩不图报”的高压舆论,以及“友谊地久天长”的兴奋喜悦,交织参杂的洗刷着,就连梦境也是相互交替进行着的,一会高兴,一会苦闷。
她梦到自己和唐棠两个人,站在一个充满迷雾的大操场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四处静悄悄的,唐棠说,她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单单欣喜着点头。
单单拉着唐棠的手,一起去寻找出去的路,可是这个大操场就像是无边无际的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在她们焦灼不安的时候,迷雾却越来越重,渐渐地,她们的手脚开始没了力气。
她们瘫倒在地上,就这样,单单还是没有放开握着的手,这时,辰梓明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他说,你看看自己握着的是什么。
单单一转头,看到自己手里握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臂,唐棠却站在一旁,另一只手扯着空荡荡的袖子,嘴角流着血,阴测测的问她,“为什么要砍了我的手,为什么要砍了我的手。”
唐棠表情扭曲的张开嘴巴,一个小人慢慢从她的嘴里爬了出来,那个小人越长越大,越长越大,最后撑破了唐棠的嘴,染着鲜红的血液,怪叫着爬向单单。
单单想跑,可是双腿根本就不听使唤,她只能用力的大叫着,挣扎着往后爬,就当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啃噬殆尽的时候,辰梓明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单单骤然惊醒,噩梦戛然而止。
她惊出一身冷汗,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她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灯,表上的指针指向凌晨3点47分,她放下手机,重新缩回到被子里,被温暖的被窝裹着,这才稍稍有了点安全感。
她回想着这个诡异的梦,迷雾,唐棠,断手,辰梓明,怪物,这都哪跟哪啊。
她又躺了一会,还是没什么睡意,就起来把屋子收拾收拾,然后穿戴整齐出去晨跑了一圈,顺便买了早餐带回来。等到简妈按照正常时间起床走出房间,看到单单正在那吃着豆腐脑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坏了!我这上班要迟到了!
单单能不知道自己妈是咋想的吗,她咽下最后一口烧饼,把椅子拉出来放好,“妈,你没晚,是我早起了,我今天要去医院。”
“你知道在哪家医院了?”简妈走过去坐下。
单单摇摇头,“我打算一家一家医院找。”
“全市有那么多家医院呢。”简妈出主意,“你还不如打电话给电视台,他们准知道在哪。”
单单肿着眼睛看着自己亲妈,“然后再让他们来个后续报导,被救少女观看新闻后,终于良心发现,致电询问恩人情况。”
“也是,你这人要面儿。那用不用我陪你去?”
“您上班吧,一会我让墨墨陪我,我先走了啊。”单单边提着鞋,边往外蹦。
单单先去了离家最近的一家医院,她来的太早,大厅里只有几个往食堂走的家属,她先去重症监护室问了问,后又去了外科病房,没发现类似的病人记录。
单单出门坐公交,去了离家稍远一点的中医院,她对这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是以中医闻名的医院,急诊外科并不是强项,到里面询问了护士,护士明确表示没有这样的病人。
单单就这样沿路一家一家医院找了下去。
接到羽深电话的时候,她正赶往下一家医院的路上,两个人约定好在医院门口汇合。
“单单,没哪受伤吧?”羽深焦急的赶来,上下围着单单看了好几圈。
“我连坏蛋的影儿都没看到,你不用担心。”
羽深语气严厉,“下次我看你还乱不乱跑了,还有,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拖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不是怕耽误你考试嘛。”单单推着羽深往前走,“快点走啦,一会护士该午休了。”
这是全市最大的医院,医疗水平极高,一般急救车都会把病人往这送,但这离简家也是最远的,所以单单最后才来这,两个人还是先到了重症监护室,的确有几个因刀伤入院的病人,但是年纪上都不吻合。
两人又去了外科普通病房,在这他们终于问到了消息。
“你们说的是昨天晚上送来的那个病人吧?听说是见义勇为来着,20岁左右,好像是个大学生。”一个小护士温柔的对羽深说,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单单,“他已经被转回他家那边的医院了。”
单单疑惑,“受了重伤还能转院?”
小护士不悦的瞥了单单一眼,“谁说是重伤了?人送过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呢!”
这一句话就给单单整不会了,在你们白衣天使的眼里,非要奄奄一息的才算是重患啊?
羽深又问,“那你们医院有他的个人信息吗?我们想知道他的名字。”
小护士特惋惜的说不行,医院有义务保守患者的隐私。
单单走出医院,如负释重一般,虽然没有找到这个恩人,但知道了他的情况没有大碍,而且也没有经济上的问题,整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医院里。
刚才和他们交谈的护士,端着医用托盘,走进了最里面的高级病房,推开门,床上面躺着一位英俊的少年。
护士先和他确认了药名,然后熟练的给他打好了吊瓶,一边调整好输液速度,一边对他说,“刚才有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找到了这里,询问你的情况,我按着你告诉的回复了他们。”
病床上的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轻点头,“谢谢。”
单单心(wō)情(chī)不(wō)错(lā)的在家窝了两个礼拜,然后其他的各大高校也开始陆续的放寒假了。当然了,她也没有忘记,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人物没有解决。
“宝贝快起来收拾收拾屋子,梓明一会就过来了。”
单单艰难的睁开了朦胧的睡眼,过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窜了起来,“他不是说等放寒假临回家之前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我的傻闺女,今天已经1月20号了。”
对于名副其实的宅女单单来说,假期她只有两件事情需要做,第一件事:吃饭,第二件事:睡觉。于是她每天过着某杂食性动物一般的幸福生活,吃完了睡,睡完了吃,体重明显飙升,一直到今天…
不情不愿的起床,机械式的套上衣服、刷牙、洗脸,又挣扎着把屋子简单的打扫了一遍,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刚坐到餐桌前,准备享用美味早餐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单单微眯眼,辰大仙儿是能掐会算吗?时间掌握的这么准,不会是闻着味儿过来的吧?
这边,简妈妈已经把辰梓明让进了屋,“阿姨好,这么早就来打扰,还请您不要见怪。”
单单咬着早餐,摇头晃脑,没关系,见怪不怪,其怪自见,单单默默地在心里接道,这年头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可真多啊,他竟然买了这么多东西来她家,真把她当猪来喂吗?!
人们都有一种思维惯性:如果讨厌一个人,那么他做什么事,你看着都会讨厌。
更何况这思维的主人,还是简单这么个不好伺候的主。
她不满道,“喂,你是怕你回家以后,家里的东西没人吃,就都拿到我家来了吗?我们这又不是废品收购站!”
话音未落,简妈妈一计凛冽的目光扫射而来,单单堪堪躲过,简妈笑容满面的接过话,“梓明啊,别跟简单一般见识,这孩子让我给惯坏了,来,里面坐。还不快去把我刚榨好的橙汁端来,傻坐着干嘛!”后半句话是对单单说的。
单单扁扁嘴,她能申请先吃早饭吗?大早上起来又是打扫卫生,又是迎接来宾,她的肚子就快要罢工了!
无奈的屈服于简妈的武力之下,单单只能可怜兮兮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就连作为客人的辰梓明都想拍掌叫绝,付点小费作为打赏了。
对他们谈论的内容兴致缺缺,单单陪坐在一旁哈欠连天,突然想起来阴晴那个丫头片子怎么没消息了呢?正好问问他,“哎,阴晴呢?她这个假期还回来吗?”
阴晴和辰梓明是一奶同胞的龙凤胎,一个随妈妈姓阴,一个随爸爸姓辰。
阴晴从4岁就开始学习拉丁舞,是一名非常有天赋的舞者,不管学习什么舞步,她都要比同龄人快的多,在舞台上的她,像一只生命灵动的精灵,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得过的奖比单单骂过的人还多,不管谁家的家长都会夸上她几句,可世间之事变化无常,谁能想到这姑娘竟然为了追求她的男神,令人大跌眼镜的选择了跆拳道当做自己的副业,并且拒绝了更好的学校的保送名额,追随者她的男神,将她那糟朽不堪的青春,抛入到首都的温暖怀抱之中。
“她说这几天要先去旅游,然后回家过年,等年后再回Q市看你和简阿姨。”辰梓明说话的时候,神情和仪态都很得体,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富家公子哥的气息。
单单翻个白眼,她就看不得这种有钱人的优雅举止,原因很简单,谁让她仇富呢。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有的没的,不到中午12点,辰梓明便以学校还有事为由,婉拒了简妈留他吃中饭的好意。
“单单,你去送送梓明。”
“拜托,老妈,有什么好送的啊,从4楼到3楼,一共就22个台阶,他是能滑倒还是能迷路啊。”简辰两家邻里邻居楼上楼下住了20多年。
“简单,你跟我下楼一趟吧,我妈让我代交给你的东西,被我落在家里了。”辰梓明丝毫不在意单单对他的冷淡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