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活动策划的相关事宜都已基本制定完成,训练的事情也都交由文娱部负责,羽深的时间一下子宽裕出来很多,所以这个周末,两个人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在一起吃个消停饭了。
自从上次过年的时候,羽深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好菜,简妈就放心的把养活单单的重担,交付给了他。
每周末,简妈上班,单单在家的中午饭都是羽深来搞定的。
羽深把吃完的碗筷收拾干净,转身看到单单撅个屁股从柜子里往外翻东西,他好奇的走过去,“你找什么呢?”
单单没抬头,扭着屁股往柜子里拱,“我想起我从小学到高中的书,全都在这呢,一本都没少,我现在想找出来卖掉。”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了?”
“我这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嘛。”
单单正扯着一个大箱子往外拽,羽深走过去把她拉到一旁,然后双手托住箱子底,轻松的搬了出来,“有你那么生拉硬拽的吗,箱子都得让你扯坏了。”
“我要是什么都会干,还要你干嘛?”
羽深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要我就是为了干活的?”
“不然你以为呢。”
羽深自顾打开箱子一看,嚯,确实是挺全的,就连看图识水果,睡前故事,一千零一夜,舒克和贝塔之类的幼儿图书,都有十多套,再往下翻翻,羽深看到一本暗黑色封面的书,他拿出来问单单,“你小时候就看这个?”
单单扫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她的书,“我小时候哪认那么多字啊,这是我妈怀我的时候看的。”
羽深惊讶的目光里,透着“你确定?”的讯息。
“干嘛那么惊讶啊?怀孕就不能看惊悚故事了?”单单把书拿过来放回箱子里,羽深看到里面还有很多鬼故事书,那本《鸡皮疙瘩》,他也略有耳闻。
“我妈怀我的时候,还赶上我爷去世呢,她一个人在太平间里守了大半宿,这生出来的我不也挺正常嘛。”
羽深无法赞成,“正……常吗?”
单单抛了个卫生眼,然后从大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纸盒问羽深,“看看你怀念不?”羽深接过来打开,里面整齐的铺着两层磁带,他抽出来几本,有野狼王的士高,四大天王经典歌曲,还有邓丽君精选曲集。
“这个比较新了,大概是2000年前后吧,那时候我刚上小学,爱赖床,我妈就放这个叫我起床。”单单指着几本“张震讲故事”的磁带。
羽深了然的点点头,“难怪你现在把鬼片当喜剧来看。”原来是童年时期的阴影。
“你再看看这些。”单单把另一个盒子递了过去,里面放满了光盘,“我小时候都把午饭钱省下来,买流行音乐的碟片,晚上放学回家,先把VCD点开,不过没听上两年,就开始流行半智能手机,然后就能在上网下歌了。”
“还有这个碟,《流星花园》你知道吧?”单单想起那时的待遇,愤愤不平,“那时候我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就看个乐呵,可就算这样,一到亲嘴的关键时刻,我妈就把我眼睛蒙上!搞得我现在看电视,一看到要亲亲了,马上就面红耳赤的捂眼睛,都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单单把箱子盖上,推了回去,“这个箱子里的就不要动了,多少年之后没准能卖个古董价,咱俩把装着教科书的那箱翻翻。”
两个人坐在地板上,你一本我一本往外掏,有用的就留在一边,没用的就再放回箱子里。
翻完小学的书本之后,羽深发现了一个好玩的现象,单单所有的语文试卷没有一张是低于95分的,而数学试卷也没有一张是高于95分的。
“你小学数学就能不及格到这个分数?”羽深给她看一张期末卷子,上面鲜红的油笔勾出29分。
“哦,我偏科嘛,而且小时候的思维跟不上啊,这卷子你让我现在答,我保准能及格!”
“才能及格啊。”羽深把这张卷子留在了一旁,这可是单单的“耻辱”啊,太宝贵了,必须珍藏,“真不知道你高中的时候,怎么考的第一名。”
“高中啊,那时候我也是数学一科瘸腿,数学老师天天上课盯着我听课,我一点都听不懂,又做不了别的事,就只能瞅着板书发呆,结果题型看一遍就全都记住了,考试的时候直接往里代数。”
“那就不奇怪你高考怎么会考砸了。”也真神了,看一遍就能记住,考试也能答对,但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对。
翻着翻着,单单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眼睛里氤氲着泪水,羽深让她去睡会,他把初中剩下的部分整理完,明儿再接着翻高中的。
单单走开后,羽深继续兴致勃勃的翻看着单单的课本,上初中之后,单单明显更淘气了,书里的插图被她恶搞了很多,最经典的那幅杜甫的画像,也惨招了她的毒手,文字笔画包围住的空白部分,许多都被水性笔涂实,空白页面上,还有单单的随手涂鸦。
该有的笔记倒是一点都没落下,重点标记的很清楚,不懂的地方也打上了问号,用红笔标出正确的解答,每一科都是这样,除了数学,单单的数学书简直就和新的一样,羽深翻开,里面的油墨味还没散干净呢。
箱子里有一个泛黄的小本子,上面是糖果屋的图案,一看就是初中时期的东西,羽深记得那个时候他收到的情书,很多信纸上面都有这种,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的简笔画。
他随手翻开,两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羽深捡起来,一张是简家一家三口的合照,上面的单单大概一岁左右,还穿着开裆裤,正对着镜头憨厚的傻笑。
知道简妈有在照片背面标记拍摄时间的习惯,羽深就翻了过去,看到上面写着1994年6月,单单宝贝一周岁,上面还有一段文字,是单单的笔迹:
爸爸,自从你走之后,我的生活就变了节奏,我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怀念和彷徨上。
妈妈比我坚强,在你的葬礼上,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在深夜里,我总能看到她抽泣的背影。
爸爸,如果你能看到,你一定要知道,我们都很想你。
羽深心疼的抚摸着那些晕开的字迹,心疼单单对她父亲的想念,她总是用嬉笑面对着别人,却又一个人在深夜里对着全家福流泪,然后留下这样的感慨。
羽深默默在心中说道,叔叔,我会好好照顾单单的,请您放心吧。
另一张照片上,是一名戴着红领巾的少年,站在国旗下敬着队礼,样子虽然变了不少,但还是能认出是辰梓明来,照片后面也有一段话:在我爸爸推开你的那一刻,我没有恨过你,可在你离我而去的那一刻,我想,我不会再原谅你。
单单用了离我而去四个字,羽深的心里有些吃味。
尽管知道这个本子是单单的日记,羽深还是控制不住的打开了,他看到扉页上写着:日记,是倾诉的最佳方式。
歪七扭八的几个字,不是单单的笔记,但能看出写字的人年纪应该不大,他皱皱眉,翻到了下一页。
2009年5月4日,星期一,青年节,天气还行。
今天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辰梓明那个混小子又上台弹钢琴了,下面的女生都跟着了魔似的喊他的名字。切,不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吗,也没听到哪弹的好啊,只不过业余10级而已嘛,也没见着他往专业等级上考啊。哼,反正他马上就要搬走了,再也不用听他那粗犷的声音了!好开心啊!
2009年5月21日,星期四,天气对我来说乌云满天。
辰梓明喜欢我!他竟然喜欢我!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神色和行为,却表达的很明显。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好,所以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然后把我最心爱的钢笔送给了他,一切等我今晚想明白再说吧。
2009年5月22日,星期五,天气也还行。
今天阴晴跑过来对我说,辰梓明是因为一盆蒜苗对我萌生的好感,那时是小学,自然课老师留的观察日记,每2-3人一组,可以观察动物或植物,每两天写一篇观察日记,两周之后上交。
我那时嘴上说不带辰梓明,可到交作业的时候,我还是写上了他的名字,阴晴说,这是他自然课得到的唯一一个优秀,那从那以后,他就对我有一种说不清,捋不明的感情。
我觉得这就像开玩笑一样,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拿出来晾晾?所以,我拒绝了他,虽然我对他也有些好感。
暂且不说他那可笑的理由,就单说现在马上就要中考了,我不想我们两个为此分心,更不想成为他留在Q市的理由。
辰梓明,你能理解我吧?
2009年5月29日,星期五,天气不知道!
辰梓明那个流氓竟然强吻我!你说你吻就吻吧,还没吻对地方!气!
2009年6月1日,星期一,天气没注意。
我没有爸爸了……
日记到这里就没有了,羽深合上本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散不出,咽不下。
他即心疼单单的最后一句话,又气愤她那时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辰梓明。
原来,她对他动过情。
好像还不只是一丝一毫。
想着,他又忍不住翻开了本子,四处写满的辰梓明,戳得羽深的心窝子直疼。
“侵犯我隐私一次还不够,还想再侵一次。”单单在他身后站了有一会了,但她想着让他看到也好,这些事情她并不想瞒着,可让她说她又说不出口,以这种方式让羽深知道,是最好最直接的,“全家福那张留下,其他的和书一起卖了吧。”
羽深把照片夹回日记里,放到了一边,“这都是你的回忆,留作纪念吧。”
“都是些伤心事,没什么好纪念的。”单单走过去,抽出了全家福,然后把日记本连同辰梓明的照片,一起甩进了箱子里,“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辰梓明,那时候我身边的异性就只有他,对他产生点特殊的情愫也不奇怪,后来再长大点,我就想明白了,我对他更多的是发小之间的情意,如果硬要说爱情的话,也就顶多算是刚洒下种子,还没等冒芽呢,就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