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须臾为这个念头自己都感觉可笑时,突然听见窗户发出轻微的响动。
他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或许是风吧。
毕竟,他租住的这个公寓,是28楼,高层建筑风大一点很正常。
王须臾来到窗户前,掀开窗帘,没有发现异常,窗户完好无损的反锁着。
他暗笑一声,自己恐怕是被吓住,有点过敏了。
可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是租的房子,窗户外面的玻璃,自然不可能打扫得太上心,因此窗户靠外侧的玻璃上有积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此时的窗户玻璃正中央,被人用手指做笔,画出一个看似简陋,却透着几分苍茫和神秘的特殊符号!
记忆力向来不俗的王须臾记得,在开播之前他同样拉开过窗帘眺望对面,那个时候玻璃上绝对没有眼前的符号。
最关键的是,哪怕是有人恶作剧,窗外连落脚的点都没有,除非是有人从楼顶吊着绳子下来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可现在是晚上九点过,谁会没事干冒着摔死的危险,搞这样的恶作剧?
王须臾打了个寒战,似乎从先前的直播开始,今天晚上都不太对劲。
而且,对方画下这个符号,是因为什么?
等等,这个符号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王须臾终于想起来了,他曾在师父林观海的手稿中看到过类似的符号,尽管那只是惊鸿一瞥。
不对,不光是手稿,自己肯定还曾在哪里看到过。王须臾小声嘀咕着,然后猛地一拍脑袋,疯了似的钻进卧室的床底下,拖出来一口满是灰尘的箱子。
打开箱子,将里面乱七八糟的杂物统统拿出来堆放在一旁,在箱子的最底下,出现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盒。
取出盒子,打开后,盒子中躺着一枚不知名金属材质制成的小巧令牌。
他将令牌拿出来,翻转令牌,在令牌的背面,赫然是和客厅窗户外一模一样的神秘符号!
甚至,极力想要忘却的记忆,此刻也在不停涌来,似乎在提醒着王须臾:一年多前的敦煌雷音浮屠遗址,也出现过类似的符号!
“是谁?有本事出来啊!”王须臾猛地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大吼。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灌进房间,发出“呼呼”的声响。
王须臾沉着脸关上窗,却突兀地听到一声轻笑。
他敢肯定自己没有幻听,绝对有人笑了,就在窗外!
他再度打开窗户,甚至不顾危险的站上凳子,将半边身子都探出窗外。
可窗外别说人了,连个苍蝇都没有。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室内的灯光将王须臾的影子照在玻璃上,显得十分修长,又带着一点渗人的冰冷和扭曲感。
王须臾朝着上下左右看去,最后目光定格在了窗户上的古怪符号上。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符号探过去,谁知用力过猛,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朝着窗户外掉出去。
王须臾吓得亡魂大冒,求生的本能让悬在半空中的他开始手舞足蹈的想要抓着什么。
突然,一双十分修长,但是纤薄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然后硬生生将他朝房间内拖了回来。
尽管对方的动作十分粗暴,却坚定而有力,当腰部以下已经重新回到房间,暂时安全了的王须臾回过头想看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时,浑身的寒毛却全都竖了起来——
房间内除了他自己外没有任何人,抓住自己脚踝的,竟然是一团浓墨一样的东西!
而这团东西似乎被他的目光所惊动,很快就退去,融入到他的影子中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王须臾惊魂不定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王须臾心中一紧,当看清进来的是谁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是和他关系最要好的帅哥师兄荣达安!
荣达安看到王须臾半边身子伸出窗外,似乎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双腿,一边使劲将王须臾身子往房内扯,一边痛哭流涕的说:
“师弟啊,是师兄不好,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跑去浪……有啥事儿咱哥俩好商量,师兄我欠了一屁股债都没跳楼,师弟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师兄,我不是要跳楼,是刚才外面有……”
王须臾的话突然顿住了。
他正要指向窗户上被人用手指画出的神秘符号,可窗户玻璃中间,就像是被人用抹布随意擦拭了几下,再也看不到半点符号的影子!
“没什么啊?我去,师弟你刚才不会是在擦玻璃吧?这大晚上的,也太危险了……”
王须臾脸色有些苍白的一笑,看来今天晚上发生的怪事,在师兄到来后,已经到此为止了。
“算了,大概是我眼花了。师兄,大半个月没有见你的人影,这些天跑哪去了?”
荣达安伸出一根手指不停摇晃着说:“师弟啊,这不重要!咱有活了,大活!有人出这个数让你去现场鉴定几件古董,这笔钱到手,咱们后面几个月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一万?也就马马虎虎吧……”
“什么一万?那是十万,整整十万!”荣达安激动的说。
“十万?这么多?不会有问题吧?先申明啊,犯法的事儿我可不做!”王须臾一脸警惕。
这个收益,甚至让他差点忘记了先前家里发生怪事带来的紧张,开始盘算起是否存在风险。
“师弟你还不了解我吗?这犯法的事儿我有那贼心也没贼胆啊……啊呸呸呸,你师兄我做人向来堂堂正正,连贼心都没有!”
只是师兄向来无利不起早,这次怎么这么主动?
王须臾沉吟了一下,故意推辞:“还是算了,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
“师弟,好师弟,我已经答应那位大老板了,定金都收了,要是你不去,师兄我就死定了啊……你就可怜可怜师兄吧!”荣达安装模作样的干嚎着,可是眼角别说泪水了,连汗水都没有一颗。
师兄虽然贪财,但在自己面前,却从来没有这么对钱财如此执着过。
难道说,师兄经济上出了什么问题?王须臾暗自叹了口气,说道:“算了,那就去吧。什么时候?”
“就现在,马上出发。路倒是不远,东三环劲松南路的希尔大酒店,打个车最多半小时就到。”荣达安两眼放光的说。
“哦,我知道,是在潘家园附近。说吧,对方什么来头?”
“先换衣服,咱们边走边说。”
王须臾起身,换了外套,带上手机,那枚令牌却没有再放回床底,而是找个根结实的绳子从令牌一头的小孔串了起来,当成吊坠挂在了脖子上,贴身收藏。
用打车软件设置目的地下单,两人算着时间出了小区。
在楼下等车的时候,荣达安说道:“卖货的是从印尼归国的华裔,东西是在爪哇岛上一场拍卖会上拍来的,有正规的收藏证书。收货的是咱国内一个房地产商刘老板,是个土财主,我估计也不是真喜欢这些玩意儿,应该是买来送礼的。”
“既然是经过正规拍卖行认证,那应该有鉴定证书啊,这还有什么好看的?”
“国内的土财主嘛,不太放心,所以想找个人掌掌眼。刚好土财主的司机和我一哥们认识,就找到了我。师弟你可是得了咱师父的真传,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荣达安得意的说道。
王须臾没有回答,荣达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讪讪的说:“对不起啊师弟,我不该提到老师的……”
“没事,都过去一年多了。”王须臾摸了摸胸口挂着的小巧令牌,淡淡回应。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好在没几分钟,打的网约车已经到了。
上了车,经过半小时车程,两人来到劲松南路的希尔大酒店。
这是一家国际知名的五星级酒店,两人以前只是路过过,还从来没有进去过。
希尔大酒店的大堂挑高有十几米,显得宽敞明亮,大堂中央是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灯,灯光与大理石地面交相辉映,营造出一种奢华而不失品味的氛围。
两人第一次进入这样奢华的五星级酒店,很是有点不习惯,犹豫了十几秒,就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上前。
还好之前荣达安已经和金主提前报备过了,工作人员很快将两人领到酒店的一个私密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打开,王须臾见里面已经有五六个人或坐或站。
在主沙发上左侧坐着的,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头发已经很是稀疏,却倔强的梳成大背头。
他一只手上带着醒目的翡翠扳指,戴着扳指的手正在剪开一只雪茄。
一看就很有几分暴发户气息,很显然是今晚的金主了,师兄口里的土财主刘老板。
在他身后的沙发上,还站着两个人,应该是保镖和助理。
另外一个五十多岁,即便是在房间内也戴着帽子,有些干瘦,皮肤略显黝黑,气质却十分沉稳。
王须臾注意到对方虽然瘦,但身形挺拔。
最显眼的是露在外面的双手,皮肤紧致的贴合在指骨上,显得干练有力,犹如鹰爪。
在对方的身上,王须臾竟然罕见地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
这似乎是一种本能,尤其是一年多前从雷音浮屠返回后,这种本能似被极大的强化了。
那人竟也像感应到什么,微微转头,神情冷漠地看了王须臾一眼。
王须臾一惊,感觉像是被什么凶恶猛兽给盯上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似乎在告诉自己:
危险!危险!离对方远点!